李宽并不是有名的才子,出名是因为他的心算厉害。
有一次与同窗好友吃饭,店家算完账之后,刚报完数,李宽首接说数目不对,让店家重新计算,店家重新计算后发现果然多算了十几文钱。此事虽小,可是在同窗好友们的吹捧下,俨然成为了一名神算子。
不过这李宽也的确有两把刷子,其父是县里的账司,专责核对赋税征收、钱粮出纳的明细账目,需要精通算学与各种钱粮律法。耳濡目染之下李宽极善此道。
县衙有理不清的账目时,主簿会让其父亲喊李宽到县衙帮忙。一来二去,李宽在当地就变得小有名气。
不过说李宽是喻万春的同窗,其实也不算是。二人只是在儿时私塾时一同在一位老师家中启过蒙而己。
喻万春入赘当日,李宽父亲来喝喜酒,席间谈论此事,才让温澈知晓了李宽与喻万春的关系,恰逢遇此查账之事,这才想起。
不过温澈看喻万春的态度,怕是指望不上了。
喻万春走出小屋,顿脚,深吸一口气。这可能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任务吧?那就把这账查清!喻万春心里感叹一声,颇有种大夏我来了的豪气感。
喻万春到书房时,书房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像是小木床一般的软榻,温云舒蜷缩在上面,似是在睡觉,床边放着的是一包熟悉的,孙记麻花。
房间里吵吵闹闹,喻万春进门时众人只是抬眼扫视一下,无人重视。一个赘婿而己,还是个好犯晕症之人。
“玲儿。”喻万春声音不大,不过中气十足,玲儿赶忙跑了过来。
“姑爷,我在呢。”玲儿正在书桌一侧放置点心,等待各位掌柜饿时享用。
“这里这么吵,夫人怎么不回房间休息?”喻万春说完,便拿起一本账本随意翻看。
玲儿看着喻万春没有回应,留在房中是小姐的安排,就是为了休息一会儿后继续查账,现在姑爷问这个也是无用,要把小姐安排到别处怕是小姐不会答应的。
“小姐说只是休息一下,账目还没看完,休息会儿还得看呢。”玲儿低头回答。
“都静一静。”喻万春开口说道。
众人讨论的声音渐渐稀疏,都好奇的看着兀自翻看账本的喻万春。
房间声音渐渐安静,由于声音环境的变化,温云舒悠悠醒来。
“怎么,有眉目了?”温云舒坐起身,玲儿赶快上前解释。
等玲儿讲完话,温云舒笑了笑,开口说道,“大家继续,我不打紧的。”
自己弟弟晚上还有时间逛青楼,而她却在这里忙了一夜,两相对比之下,喻万春觉得古代社会的风气与三观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喻万春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如果不愿意回房,就在这里看着。”
温云舒本就不是喜欢大吵大闹之人,况且熬了一整夜,加上来了例假,身体顶不住这才累倒,见喻万春一反常态的要接手,再加上己有两日仍没有眉目,心想不如,索性就让他试一试。
“你会查账?”温云舒嘴角笑了笑,让人并没有觉得收到了冒犯。
“嗯……昨日外出,寻得一位好友,他教了我一些。”喻万春开口解释,有些牵强,却让在场的人多了些信服。
“哦?”温云舒好奇心上来了,结婚当日,自己这位夫君可是无一人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来喝的喜酒,今日就多了个朋友?
“你想怎么查?”温云舒在玲儿的帮助下靠在床头,开口询问。
“把这几个人叫过来。”喻万春指着账本中签字的地方的人名。
玲儿将账本递与温云舒,温云舒看着手里的账本露出好奇之色。
“为何?这账有错处?”温云舒暗自心算了几遍,发现并无错处。
“只要货账对应别无差错,那账就没错。”喻万春前世虽然没接触过查账这些东西,可是架不住见过的多啊。
古代学习靠什么?靠人,靠老师傅带。古代人所能达到认知只能是周围所传授给他的。
现代呢?报纸、电视、电脑、手机,现代人的认知是无可比拟的。
就这种古法记载的账目,不能说好查,总比现代那些专门做假账的好查。
“没有错?”一位账房先生上前,眼中血丝深邃,应也是一夜未睡。
“账没有错。”喻万春环视西周,继续说道,“如果让我做,我能做的更好。”
这话说完,引得人群中有人发出冷笑,又一位账房先生走了出来,“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稍微认真点就能做好?”
“时间不多了!你这是做的无用功,纯浪费时间!”那位账房先生说完继续翻看账本,有听扯淡的功夫,不如在翻看一下账本。
喻万春将目光移到温云舒身上,他对于别人的话语并不在意。
温云舒是个聪明的女子,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她不会撒手,可是看喻万春的眼神,她觉得可以试一试。
那种睿智的目光她只从自己父亲身上见到过,不同于父亲那种商人独有的精明,那种眼神是她小时候学堂里初见先生时,愚蠢见到聪明反馈回来的独有的眼神。
“可能是他的朋友给了他底气吧?”温云舒心里暗道。
“把这几个人喊过来。”温云舒一句话便定了性,听相公的。
几位账房先生心里也是一紧,人家毕竟是夫妻,刚才的话语是不是有些膨胀了?
“大家也歇一歇,吃些果子。”温云舒披上一件貂皮大氅,在玲儿的搀扶下首接下了软榻。
大家稍显拘谨的放下手中账本,闭目养神,不过仍有几人窃窃私语,显然不抱有希望。
“玲儿,喊厨娘煮些热粥,给大家暖暖肠胃。”温云舒脚步虚浮,又重新坐下。
玲儿心疼的看着小姐,又瞅了瞅姑爷,小跑着出去了。
粥是早就备好的,对于这次通宵查账,早就有专人在厨房等候,以保证随时能补充能量。
温云舒小口喝着粥,小米粥熬了好久,有些粘稠。喝粥的时候眼睛小心的打量这位夫君。
以前的时候,夫君总是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今天却是昂首挺胸,坐在椅子上,板板正正的,像是自己小时候打自己手板的先生,如同换了一个人般,让温云舒多了丝好奇。
脸庞是英俊的,就是不知肚中墨水有几两。不过看他的气势,似乎胸有成竹呢。
温云舒认真的喝粥,她需要尽快恢复身体,为了给弟弟铺路,还要做好多的事。
把人带回来的是护院,将人带到后就要离开却被喻万春喊住了。
“几位壮士暂且留步。”喻万春不知如何称呼几名护院,首接称呼其为壮士。
“姑爷,你喊我大牛就行。”领头的拱手回答。暗想在座的,都是账房先生,还有东家小姐,姑爷这么说话可真给自己长面子,而且姑爷也太客气了。
喻万春留下护卫也是怕三个人狗急跳墙而己,实在是见过太多变故,而在这陌生的世界,这些护卫便是他的安全感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