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间到了两天之后。
这两天,李牧像只陀螺,在秦婆的小屋、阿蛮常待的厨房、和这后山转悠。
这两天,李牧在喂秦婆蜜饯的时候,时常绘声绘色地讲临江城张记热羹的滚烫鲜香。
秦婆那死气沉沉的眼里,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生”的光。
虽然进度超级缓慢,可是蚊子腿也是肉,只要上涨就行。
至于阿蛮,那丫头似乎真把那块鹅卵石当成了宝贝。
李牧几次去厨房晃悠,都看见她偷偷的蹲在角落里,拿着那块石头练习“演奏”。
学着李牧那天的样子,笨拙地用指尖在石头表面轻轻拨弄、捻动。
虽然没有声音,但她那原本总是充满惊慌害怕的眼睛里,好像真的多了一点不都一样的神采。
虽然任务进度只是加了3%,不过也还行。
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两个缓慢爬升的进度条,李牧心里那股被彩品任务压着的燥意,才稍微平复了一点点。
想到这里,他肚子里的馋虫开始闹腾了。
庵里的食物基本都是清汤寡水的,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了!
李牧想着改善一下伙食,便来到后山。
此时微风吹过,风中带着草木的清苦味。
而李牧正撅着腚,吭哧吭哧地刨着坑。
“啧,这破地方,连只肥兔子都难见!”他把最后一块带着草根的土甩到坑边,抹了把汗。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挖好的十几个深坑,他很有成就感。
这些坑底插着削尖的硬木桩子,上面再搭上些细树枝,最后撒上浮土和落叶伪装。
李牧拍拍手上的泥,脸上这才露出点满意的神色。
【小疯子,挺熟练啊?没少干这种缺德事吧?】
红鸾那慵懒带刺的声音适时在脑子里响起。
李牧没理她,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希望抓头山猪,如果抓不到山猪,逮只傻狍子打打牙祭也行!”
之后李牧抱着这种想法,继续挖坑。
他布置陷阱的地方,是后山一条野兽踩出来的兽道。
挖完坑后,他又在几暗处布置布置了不少的索套,就为了能开个荤。
做完这一切,李牧才拍拍屁股往回走,哼着不成调的荒腔野调,琢磨着要是真逮着了野物,是烤着吃香还是炖了更解馋。
而在这两天时间里,庵里原本紧张的气氛也渐渐好转起来。
秦婆的病情虽然被李牧用源气暂时压制,脸色恢复不少,而且也不再咳血。
可依旧虚弱嗜睡,醒着的时候也恹恹的,暮气沉沉。
阿蛮似乎更安静了,除了照顾秦婆,就缩在厨房的小角落里,把玩那块石头。
眼神时而茫然,时而又像在专注地“听”着什么无声的旋律。
净慧师叔她们依旧是愁云惨淡,五十两银子的“香油钱”像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
虽然上次赶走了王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虎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尼姑庵的院墙镀上了一层黯淡的金边。
山风带着初秋的凉意。
此时,“砰!砰砰砰!”的砸门声响起。
那砸门的人应该很有力气,震得院墙都仿佛在颤抖!
“开门!里面的尼姑听着!再不开门,老子放火烧了你这破庙!”
一个粗犷凶戾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在山门外炸开!
紧随其后的,是更多嘈杂混乱的叫骂声、哄笑声,还有马蹄践踏地面、刀兵碰撞发出的叮当脆响!
一股混杂着汗臭、牲口膻味和浓烈酒气的凶悍气息,隔着院门清晰地透了进来!
庵内瞬间鸡飞狗跳!
“啊——!”正在院子里扫地的圆脸尼姑吓得尖叫一声,扫把脱手掉在地上。
“是……是他们!黑虎帮!王虎他们来了!我好像还听见了马匹的声音!”
净慧师叔从斋堂冲出来,脸色煞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扒着门缝往外一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山门外黑压压一片人头!
至少二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个个手持明晃晃的砍刀、狼牙棒,满脸横肉,眼神凶狠。
为首两人骑在几匹高大的杂毛马背上,更显气势汹汹。
一人身材极其魁梧,皮肤黝黑,光着膀子,胸口纹着狰狞的猛虎下山图。
他手里拎着一柄厚背鬼头刀,刀身在夕阳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脸上横肉虬结,眼神凶残如饿狼。
正是黑虎帮的大当家——黑虎!
净慧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是大当家黑虎亲临。
在黑虎身旁的,则是前几日被昙音一指头戳得吐血的王虎。
他伤似乎好了大半,此刻骑在马上。
脸上交织着怨毒和即将复仇的快意,眼神死死盯着紧闭的庵门,仿佛要将门板烧穿。
“小杂种李牧!别当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受死!”王虎扯着嗓子嘶吼,唾沫星子横飞。
“敢戏耍你虎爷!今天你要不出来,我就把你们这破庙拆了,把里面的姑子全卖进窑子,否则老子就不姓王!”
“黑虎大哥!就是这庙里一个叫李牧的杂碎戏弄我!可千万别让他跑了!”
王虎转过头,对着旁边的黑虎说道。
“哼!”黑虎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粗气,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冰冷刺骨。
“里面的人听着!十息之内开门!否则,我就防火烧了你们这破庙!”
他手中鬼头刀猛地向前一指,刀尖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弧光。
时间缓缓流逝,十息转眼便到了。
“准备放火!”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个喽啰狞笑着点燃了手里的火把。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柴草,浓烟瞬间升腾起来。
他们举起火把,作势就要往院墙上投掷!
“不要啊!”净慧师叔吓得魂飞天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其他尼姑也乱作一团,哭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快!快去请主持!快去请主持啊!”净慧师叔语无伦次地对着旁边吓傻了的瘦高尼姑喊道。
那小尼姑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朝着佛殿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己经出现在前院的青石小径上。
是住持昙音。
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灰衣,身姿挺拔,绝美的面容上布满了清冷的神情。
但此刻,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却清晰地倒映着山门外跳跃的火光,以及那一片凶神恶煞的黑影。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李牧的记忆里,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见到师尊皱眉。
那是一种凝重到了极点的神色。
山门外,黑虎的目光越过院墙,瞬间锁定了昙音的身影。
他胯下那匹杂毛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骤然升腾的杀意,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就是她?”黑虎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更多的却是残忍的兴奋。
“对!就是这娘们!”王虎咬牙切齿,眼中爆发出怨毒的光,“大哥!就是她打伤了我!”
黑虎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
“呵,果然是个绝色!可惜了,是个光头。”
他手中鬼头刀指向昙音,刀锋在夕阳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眼珠转了转,改了主意。
“小的们!给老子砸开这破门!
里面的娘们,除了这个住持,其他随便玩!杀光!抢光!烧光!一个不留!”
“嗷——!”
黑虎帮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嚎!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挥舞着刀枪棍棒,疯狂地撞击着并不算结实的庵门!
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火光映照着他们狰狞扭曲的脸。
马蹄扬起尘土,几个喽啰更是将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朝着院墙内投掷进来!
“呼——!”
一支燃烧的火把,拖着黑烟,越过院墙,朝着院中堆积的柴火堆落去!
尼姑庵内,瞬间陷入一片末日般的混乱和惊恐!
净慧师叔她们尖叫着躲避,面无人色。
李牧此时也赶到了前院,看到那支飞进来的火把和门外黑压压的杀气,心脏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看向场中那道灰色的身影。
只见昙音的目光从那支飞落的火把上收回,重新投向山门外那汹涌而来的恶浪。
她的眼神,彻底冰寒下来。
那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冰冷。
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要将所有侵入的烈焰与污秽,统统冻结!
她缓缓抬起了一只素手。
指尖,一点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金色佛光,开始无声地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