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的身体猛地一颤,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紫色眼眸里,充满了困惑、恐惧,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期盼。她不明白,为什么前辈……要触碰如此肮脏的自己。
然后,她听到了。
“对不起,樱。”
卫宫士郎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郑重。
“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
这不是一句空洞的安慰,也不是一时冲动的承诺。这是一个少年在打碎了自己虚伪的理想后,用废墟的砖石重新垒砌起的、唯一的、坚不可摧的誓言。
泪水,终于冲破了樱最后的堤防,无声地滑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士郎,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此刻写满了决然与痛苦的眼睛。
就在这悲伤与新生交织的时刻,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破了这幅感人的画面。
九霄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墙边看完了整场“演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仿佛在欣赏戏剧的玩味。他站首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感动人心的场面结束了。”
他的背影显得格外潇洒,话语里带着一丝冲淡一切的戏谑。
“我需要一杯咖啡来冲淡这股酸甜味。”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将整个客厅的空间,都留给了那两个在命运的废墟上,试图抓住彼此的少年少女。
客厅里只剩下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不再是压抑,而是另一种沉甸甸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重量。卫宫士郎的手,依旧稳稳地放在樱的头上,像是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卫宫士郎的手依旧停留在间桐樱的发顶,那份温暖和重量,是如此的真实。
他缓缓收回手,却顺势握住了她冰凉的、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腕。他没有用强,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将她从椅子上轻轻拉起,让她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
现在,他们并肩而坐,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士郎侧过头,用他那双己经褪去所有迷茫,只剩下坚定与温柔的琥珀色眼睛,认真地注视着樱。
“樱,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吧。好的,坏的,全部。”
他想知道,他必须知道。不是出于好奇,也不是为了满足廉价的同情心。而是因为,他要背负起这个誓言,就必须背负起她的全部过去。他要保护她,就必须了解她所有的伤口。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一把终于插进了间桐樱尘封了十一年的心门锁孔的钥匙。
她看着前辈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嫌恶或怜悯,只有纯粹的、想要接纳一切的觉悟。
她再也……忍不住了。
那根紧绷了十一年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啊……啊……’
喉咙里发不出成型的声音,只有不成调的呜咽。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疯狂地涌出眼眶。樱的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最后,她遵循着灵魂最深处的渴望,做出了此生最大胆的动作。
她猛地扑了过去,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了士郎那并不算宽阔的胸膛里。
“呜……啊啊啊啊啊——!!”
压抑了整整十一年的哭声,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束缚,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嚎哭。她紧紧地抓着士郎胸前的衣服,仿佛那是她在汹涌的黑暗浪潮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绝望,都化作滚烫的泪水,尽情地宣泄出来,浸湿了士郎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