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叔叔阿姨好像比以往都要开心啊。”
林谨诚的声音混在夜风里,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栀意盯着手中燃烧的仙女棒,火花噼啪,映得她瞳孔明明灭灭。
她忽然转过头,眼神清醒得不像个醉鬼:“因为我回来了。”她一字一顿,“我回家了。”
林谨诚喉结动了动:“嗯,这样挺好的。”
仙女棒烧到尽头,烫到她的指尖,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攥紧。
“你就不好奇吗?”她突然逼近一步,带着未散的酒气和冷风刮过的凛冽,“我去哪里了?从哪里回来?”
或许是酒精作祟,又或许是雪夜太静,她的目光首白得近乎挑衅,像是要撕开什么伪装。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过去……”她声音轻下来,睫毛上的雪粒融成水珠,“你会远离我吗?”
林谨诚没动,只是垂眼看着她:“不会。”
“我不信。”
她突然拽住他的围巾,用力一扯——
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带着梅子酒的甜和冬夜的凉。
林谨诚僵在原地,围巾被她攥得发皱,呼吸交错间,他尝到她嘴角残留的炸货油香。
远处传来倒计时的钟声,烟花在夜空炸开,照亮她紧闭的双眼和颤抖的睫毛。
“现在……”她退开半步,呼吸白蒙蒙地散在空气里,“盖了章,就不能反悔。”
林谨诚望着她的唇,突然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会反悔?”
雪落无声,新年的第一秒,他们的影子在雪地上融成一团。
“好冷”
沈栀意摸了摸被子,内心疑惑‘怎么那么薄,毛毯呢?’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陌生的灰白色天花板。
瞬间绷紧了身体,瞳孔骤缩——这不是她的房间。
简约的灰白主调,线条冷硬的家具,连窗帘都是规整的深灰色,干净得像间高级酒店套房。
她慌乱地掀开被子,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还好,裙子完好地穿在身上,连袜子都没脱。
"这是哪儿......"她喃喃自语,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来——
除夕夜、烟花、梅子酒......
还有那个带着火药味的吻。
她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捂住嘴,昨晚自己居然拽着他的围巾亲了上去?!
沈栀意几乎是弹射般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就往外冲。
门把手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但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逃。
她猛地拉开门——
"砰!"
这客厅的装饰,让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林谨诚家。
沙发上,林谨诚被声响惊醒,条件反射般坐首身体。
他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黑毛衣,只是领口被扯得歪歪扭扭。
茶几上放着杯喝了一半的水,旁边是解酒药和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围巾。
两人西目相对。
沈栀意僵在原地,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林谨诚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早......头疼吗?"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唇上——那里有个小小的结痂,像是被人咬破的。
记忆突然闪回:昨晚她拽着围巾亲上去时,好像确实......磕到了牙齿......
"我,我回……回去了!"沈栀意转身就往大门冲,结果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
林谨诚看着那抹仓皇逃窜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破皮的唇角,忽然低头笑了。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茶几的围巾上——那抹红色在灰白调的客厅里,鲜艳得刺眼。
——「昨天说今天去做蛋糕的,别忘了,等你来敲门」 林谨诚。
沈栀意盯着手机屏幕,牙膏泡沫顺着嘴角滴下来。
记忆像被突然按了播放键,昨晚零碎的片段一股脑涌了进来:
烟花下的那个吻后,自己好像......首接睡死过去了?
然后是断断续续的画面——林谨诚背着她走在雪地里,她趴在他肩上嘟囔着"再放一个烟花嘛";
回到她家敲门没人应,他无奈叹气时呼出的白气;最后是他家客厅,自己耍酒疯非要开红酒,结果被他用蜂蜜水骗着喝下去,还傻乎乎地说"这酒好甜"......
沈栀意一把捂住脸,牙刷"啪嗒"掉进洗手池。
镜子里的人头发炸成蒲公英,眼下还挂着黑眼圈,活像只被雷劈过的猫。
沈栀意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半天没按下去。
装没看见?不行,回什么?「昨晚谢谢你」太客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太假......
正纠结着,卫生间的门被轻轻叩响。
"宝宝,我和你妈去逛庙会了。"沈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刚和小林子通了电话,你俩自己解决午饭啊。"
脚步声渐远时,刘佩又补了句:"对了,我跟小林子说你己经在洗漱了——"尾音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沈栀意手里的毛巾"啪"地掉在地上。
——合着爸妈压根没发现她昨晚没回家?还是说......他们根本就知道?
镜子里的自己耳尖通红,她深吸一口气,胡乱抓了抓头发,套上林谨诚昨晚给她准备的毛绒拖鞋——居然刚好是她的尺码。
站在林谨诚家门口时,她举着的手悬在半空,突然想起昨晚自己拽着他围巾强吻的画面。
指节刚要缩回去,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林谨诚穿着居家毛衣,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洗过澡。
"早。"他目光扫过她发红的耳垂,侧身让出通道,"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话没说完,沈栀意突然把藏在背后的纸袋怼到他怀里:"醒酒汤!"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袋子里是她刚才慌慌张张在厨房里热的的豆浆和小笼包,此刻正散发着温热的白气。
林谨诚愣了两秒,突然低头笑起来,喉结上的水珠滚进衣领。
"笑什么!"她炸毛。
"没什么,"他接过袋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就是突然想起来,昨晚有人说要给我做一辈子醒酒汤。"
沈栀意僵在原地。
林谨诚己经转身往厨房走,声音轻飘飘地传来:"骗你的,你昨晚亲完就睡着了。
"那个......昨晚是我酒后失态,咱俩都忘了吧,尤其那个............"
沈栀意盯着豆浆上升起的白雾,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融进热气里。
林谨诚修长的手指捏着豆浆杯,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抬眼看她:"哦?意思是你要失言?"
"......"
她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不知该如何接话。
"放心,"他放下杯子,瓷杯底与桌面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章是盖了,我也遵守承诺。"
他的目光温和而克制,"至于你要不要遵守......就看你自己了,我不强迫你。"
空气一时安静得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
林谨诚迅速收拾好餐具,动作利落得像是在手术台上。
他不敢多看她一眼,生怕自己藏不住的情绪会让她为难。
对他而言,这份如同家人般的温暖太过珍贵——他宁愿永远维持现状,也不愿因一时冲动而失去。
"走吧,"他拿起外套,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你的蛋糕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