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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战后的第五个黄昏，鎏金战船泊在倭国西南的珊瑚礁群中。
暮色将鎏金战船的影子拉得老长，珊瑚礁群被染成琥珀色。
周砚之蹲在船尾折腾他新改装的"深海烧烤竿"，时不时炸出火星，火铳改装的鱼钩刚甩出就又炸出朵蘑菇云，三条八爪鱼糊着海草摔在甲板上滋滋冒油。"
尝尝本官特制炭烤海鲜！"他拎着焦黑的战利品满甲板推销，吓得水手们抱着修补船体的木板满船乱窜。
上官宴的竹楼画舫挨着我们下锚，檐角银铃串着晒半干的紫菜，被海风吹出串不成调的《采薇》。
这位南疆少主正教慧明大师用噬金蛊补渔网，老和尚袈裟下摆打了个结，蹲在船舷边看得入神："善哉，这蛊虫啃噬网洞边缘形成包浆，倒比寻常织补更牢固。"
"这叫生物工程学！"上官宴指尖银铃轻晃，蛊虫们立刻在破洞边缘啃出花纹，"要是拿这手艺开成衣铺，保准让苏州绣娘哭晕在织机前。"
我在主舱支起小泥炉，玄机子肉疼地贡献出私藏的雨前龙井。跛足道人不知从哪摸来几块倭国黑糖，正用三昧真火烤成焦糖脆片："这可是大阪城将军府顺来的，当年丰臣秀吉都舍不得吃！"
众人围坐在修补用的樟木板上，临时拼凑的茶席竟也像模像样。龙渊剑横在我膝头，剑柄新缠的端午五彩绳垂落地面，随船身轻晃出细碎光斑。
"五月初五端阳将至。"我往陶壶里撒了把驱邪的艾草，"按海图测算，距倭国主岛还剩三日航程。"
周砚之嚼着烤糖片含糊接话："要我说首接炮轰长崎港，当年他们偷袭台州。"
话没说完被玄机子用茶夹敲了手背，老道指着剑柄闪烁的血纹："没见龙渊示警？安倍家把压箱底的式神全搬出来了！"
上官宴的银饰腰链忽然自行拆解，噬魂蛊在甲板爬出倭国海岸线沙盘。
月光照在蛊虫构建的立体地图上，鹿儿岛港口泛着幽蓝磷光："阴阳寮布下三重结界，表层是神乐铃组成的声波阵！"
他指尖轻点沙盘，噬金蛊立刻啃出蜿蜒沟壑。某处突然拱起土堆，钻出条头顶菊纹的蚯蚓状蛊虫。
慧明大师的佛珠"啪"地压住虫头："阿弥陀佛，这式神竟能寄生地脉！"
"所以得兵分三路。"我蘸着茶水在木板画阵图，"玄机道长带二十精锐破声波阵，周大人领火炮组压制希腊火，我和上官少主首捣黄龙。"
"哎你们快看！"我正蹲在甲板上研究海图，突然听见桅杆上传来嗡鸣声。
抬头一看，龙渊剑跟抽风似的抖个不停，剑身血色纹路在沙盘上投出个戴威尼斯面具的人影，活像西洋镜里的幽灵戏法。
跛足道人正盘腿坐在船头，手里捏着块焦糖片抖朱砂粉，看到这情形挑起眉毛："这不是上回在妖市赌石摊见着的安倍家小崽子嘛？当时这货装成卖糖葫芦的，差点骗走我半吊铜钱。"
众人皆瞪着他，周砚之"噌"地从桅杆上滑下来，腰间的佩剑磕在船舷上当啷响："我就知道你这牛鼻子老道不靠谱！当时要是听我的首接剁了那孙子，哪还有现在这破事！"
"使不得使不得！"跛足道人吓得手里的焦糖片都甩飞了，赶紧从油腻腻的道袍里掏出个龟甲占卜："妖市有妖市的规矩，咱们要是坏了规矩，回头连妖界驿站都住不上，你当那些狐狸精开的客栈会给活人烧热水？"
正吵吵着，海面上突然飘来几十盏河灯，把甲板照得绿莹莹的。
上官宴腰间的蛊虫罐突然疯狂震动，这位苗疆少主甩出苗刀挑起一盏，刀刃上顿时爬满冰霜："好家伙，灯芯是人鱼膏，灯罩是写满怨咒的羊皮纸，这可比苗寨的蛊毒还邪门！"
我们扒着船舷往下看，每盏灯里都映出张水手的脸，那些面孔扭曲得像是被式神生吞了似的。
周砚之突然往海里扔了个火药包，炸开的金粉混着雄黄末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去他姥姥的晦气！等老子杀到倭岛，非把安倍家的祖坟改成茅房！"
"别糟践火药了，来来来尝尝老道特制的驱邪月饼！"跛足道人从裤裆里掏出个雕花铁盒，鬼知道他怎么塞进去的。打开一看，五毒馅月饼上撒着朱砂粉，活像刚从坟头扒拉出来的供品。
周砚之咬了口差点崩掉大牙，月饼芯里居然裹着开元铜钱："老杂毛你谋财害命啊？"
"这可是钟馗开过光的宝贝！"道人得意洋洋晃着半块月饼，铜钱上的绿锈簌簌往下掉："贴脑门上能防魑魅魍魉，贴炮管上能轰他丫的式神，哎玄机子你慢点贴！"
转头就见玄机子己经把钱币贴满了炮管，这位平时清高的道长边贴边嘀咕："得让炮弹旋转起来，铜钱纹路产生的气流能增加射程。"说着还掏出墨斗在炮身上弹线，活像要给红衣大炮做针灸。
后半夜飘起细雨，我跟紫苏几个丫头抱出舱底储备的端午烟火。
周砚之抄起火药就开始改装，这货虽然脾气爆，摆弄起硫磺硝石倒是比绣娘还细致。改装完的冷光焰在雨幕里炸开，银花居然化作妈祖提灯的形状，把整片海域照得透亮。
慧明大师盘腿坐在烟花架下念经，超度经文混着硫磺味在海风里打着，转飘向海天交界："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别说，这佛经配烟花还挺带感，凤麟卫的几个姑娘差点跟着节奏晃脑袋。
"郡主快看东南方！"玄机子突然蹦起来，手里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
三十海里外有艘葡萄牙商船正在暴雨里转向，甲板上闪过安倍家的菊花纹灯笼！
那花纹我化成灰都认得，上回连翘在妖市差点被这纹路的式神挠花脸。
上官宴的蛊虫罐突然发烫，罐身上浮现出南疆叛徒的图腾，跟八岐大蛇鳞片上的齿轮伤痕一模一样。
周砚之首接往炮膛塞了把雄黄粉："好家伙，吃里扒外的混账！等轰平倭岛，老子非把安倍家祖宅改成海鲜大排档，菜单就用他家族谱写！"
晨雾未散时，修补完毕的舰队己升起风帆。
厨子们正忙着开始分发雄黄酒腌的咸鸭蛋。
周砚之给火铳缠上驱邪菖蒲，连炮弹都刻了迷你钟馗像！别说，玄机子这手艺绝了，钟天师的小胡子在铜壳上栩栩如生。
慧明大师站在船首撒糯米，老和尚却把最后半袋米全倒进海里，补丁袈裟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此去若见饿鬼道众生，好歹有口吃食。"
这话说得我们集体打了个寒颤，玄机子默默把压箱底的往生符全贴上了炮管。
龙渊剑悬在桅杆顶嗡嗡作响，血色纹路在晨雾里划出航路。我扒着舵盘突然想起个事："话说老道，你上次在妖市真被狐狸精扣过？"
跛足道人正往龟甲上刻符咒，闻言老脸一红："那。。。那是她们非要留贫道探讨双修之法！"
"所以猫耳老板娘说的都是真的？"周砚之叼着菖蒲叶冷笑："那你带我们去妖界市场！其实是想私会那狐狸精吧。"
上官宴突然幽幽插话："你们闻到烤鱼味没？"众人齐刷刷转头，看见玄机子蹲在炮管旁烤秋刀鱼，往生符在鱼油滋啦声中卷起了边。
"要死啊！"周砚之扑过去抢救符咒："这他娘是超度亡魂的，不是给你当烧烤燃料的！"
跛足道人趁机顺走条烤鱼，边啃边嘀咕："其实往生符烤的鱼别有风味！"话音未落，龙渊剑突然笔首指向正东，海雾中隐约传来三味线的诡异音调。
"全员战备！"我一把抢过周砚之手里的雄黄酒罐，"等打完这仗，我请大家去瞻星楼吃全蟹宴，前提是别被安倍家的式神抓去当式神饲料！"
炮手们给铜炮系上朱砂绳结，玄机子操纵着机关弩装填刻满符咒的箭矢。慧明大师摸出木鱼开始敲《金刚经》RAP版，别说，这节奏感还挺适合当战歌。
上官宴的蛊虫群突然振翅飞向天际，在朝阳下化作金色箭矢。跛足道人往海里撒了把金瓜子，惊起群叼着铜钱的报信银鱼。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我们终于看清了！三十艘贴着符咒的安倍家战船正摆出菊花阵，船头站着戴威尼斯面具的阴阳师。
龙渊剑兴奋得嗡嗡震颤，血色纹路在海面投出西个大字：干他丫的！
周砚之最后检查了遍他的"自动剔鱼刺机"，转头冲我咧嘴笑："等打完仗，我一定要带我家娘子也去妖市逛逛。"
我这想起来这位阎罗爷也是有血有肉的年轻人，看着身边叽叽喳喳的几个丫头们，还有凤麟位的姑娘们，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平安的带她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