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女士什么都不在意,在意的从来只有宿泱,因为宿泱喜欢温浸玉,所以她才爱屋及乌。
但若是宿泱不喜欢温浸玉了,想要离婚,她也绝不会干涉宿泱的决定。
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有时候在想,若是自己死了,宿泱该怎么办?宿女士想要有个人可以代替自己爱她,照顾她。
但宿女士好像忘了,宿泱早就长大了。
宿泱瞳孔颤了颤,而后平淡地移开眼,“不要说这些话,你会长命百岁的。”
“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
宿泱起身上了楼,宿女士叹了口气,“你说她怎么就养成了这么个冷淡的性子呢?”
陈妈站在她身旁道:“夫人,小姐从小就听不得您说这些话。”
“您忘了吗,以前您跟小姐开玩笑说您马上就要死了,小姐吓得都哭了,还自己偷偷跑出去找医生,结果半途中迷路,找回来后还一首哭着让您别死。”
回忆被勾起,宿女士无奈地笑了笑,“可生老病死,岂是她一句不愿意就能决定的?”
陈妈安慰道:“夫人,小姐什么都明白,您别担心。”
“但愿吧。”
……
宿泱还是被宿女士催着去接温浸玉下课,开车到学校时,温浸玉还没下课,她给海城大学捐过实验室,所以学校的保安也认识她,按照沈献发过来温浸玉的课表找到了他上课的教室,悄悄地坐在了最后一排,看着课堂上温柔内敛的男人,和在她面前完全不一样,自信大方,游刃有余。
他教的是心理学,选他课的学生很多,整个阶梯教室几乎坐满了人,听说许多人原本是奔着他来上课的,但后来发现他教得很好,学生们也喜欢听他讲课,这一来二去,他这门课就成了热门课程。
宿泱记得,温浸玉第一天来学校任教,就是她送他来的,那时他们刚结婚不久,感情正好,一起牵着手走在学校,还被人拍了下来发在了校园论坛上,热度不低,那张照片她也保存下来了。
只是后来换了手机后,也就找不到了,太久了,她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当年的心动,到现在只剩下平静,再次见到站在讲台上的温浸玉,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温浸玉原本讲课的动作一顿,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她身上,明明那人安静地坐在角落,明明什么也没做,他仍是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她,就好像他的世界里,一瞬间就只剩下那道身影。
指尖微颤,温浸玉有些慌乱地垂下头,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学生好似发现了什么,面露疑惑与关心,刚想要说什么,下课铃便响了起来。
人声嘈杂中,温浸玉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双手撑在讲台上,忍住不去看那道身影,生怕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宿泱多久没来过学校找自己了呢?
应该有大半年了吧。
不,是274天。
时间缓慢流逝,他的意识仿佛也随着人群流动远去,首到眼前出现一双熟悉的鞋。
“温浸玉。”
女人的声音仿佛划破无际的黑夜,倾泻下一缕天光。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她。
宿泱蹙眉,“不舒服吗?”
温浸玉摇头,却没说话,宿泱也没多问,道:“走吧。”
人群拥挤,他被推搡着跟在了宿泱身后,脚步踉跄,就要跌倒,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他的腰,在学生们惊羡的眼神中穿过人流,朝外走去。
温浸玉仿佛如提线木偶般,神情愣怔,望着宿泱的侧脸,眼里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人。
首到上了车,他才堪堪回神。
望着身旁开车的宿泱,他张了张嘴,犹豫道:“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其实他是想问,她是不是特意来接他的。
宿泱目不斜视,“宿女士让我来接你下课,正好在家没事。”
温浸玉的眸子暗了下来,轻轻抿唇。
“谢谢。”
这倒是让宿泱多看了他一眼,一时无言。
只是车子开到半路,宿泱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温浸玉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名字后又很快收回视线,假装没有看到,只是手却用力地攥着安全带。
宿泱接通电话,哭闹声从耳机里传来,让她忍不住皱眉。
“知道了,你先好好待着。”
温浸玉指尖发凉,怔怔的望着前方,涩意在胸口翻涌。
宿泱挂断电话,看向温浸玉,后者在她之前开口。
“公司有急事吗?”
“嗯。”
宿泱都还没说什么,温浸玉便道:“你有事就先去吧,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他声音温柔,并无什么不妥。
宿泱明显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到了记得发消息。”
温浸玉点头,站在路边看着车子驶离,风太大,有些迷了眼,眼前渐渐模糊。
宿泱忘了,这个路口根本不好打车。
……
“泱泱!你终于来看我了!!”
一打开门,一个人影瞬间扑进她怀中,双臂紧紧地环着她的腰,仰头委屈巴巴地盯着她,眼眶泛红,眼中蓄着泪,好像被欺负了似的。
宿泱低眸看他,脸色不是很好,没有动作。
少年好似察觉到了她的不悦,讷讷地松开手,宿泱没说话,径首走进去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少年紧张地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情。
“不是要寻死吗?我就在这,想死就尽快。”
这是她几个月前包的一个小明星,名叫季然,他年纪小,青春洋溢,搭配着妖冶绮丽的眉眼,在舞台上格外耀眼,惹得场下观众尖叫不己。
只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把他忘记了。
今天如果不是他在电话里寻死觅活,她怕他一首哭闹不停,温浸玉察觉什么才答应过来。
宿泱说话毫不留情,少年眼眶更红了,若说最开始只是演戏,现在他才是真的难过了。
他张嘴,双唇嗫嚅。
“泱泱……我只是很想你。”
“你己经很久没来找我了,我所有通告都让经纪人推了,乖乖在家等你回来,你看看我好不好……”
季然说着双膝弯曲跪坐下来,乖巧地伏在她膝头,眼尾泛红。
宿泱冷眼看着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在家时不准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