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翻身坐起时,第一滴血正沿着洞顶钟乳石尖坠落。
杜灵萱的剑锋擦着我耳畔掠过,将暗器钉进石壁的闷响里裹着丝竹特有的颤音——是西域七绝门的透骨钉。
"东南巽位!"我抄起焦尾琴横在膝头,三根琴弦应声嵌入石缝。
杜灵萱反手掷出的剑鞘撞碎洞外某块山岩,月光霎时被三十七支火把割裂成碎片。
那些蒙面人踏着古怪的步伐围拢过来,腕间银链缠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我按着突突跳动的胎记冷笑:"七星锁魂阵?
三个月前青州分舵的残党。"
杜灵萱的剑势突然凝滞半拍,七道银光趁机缠住她左踝。
我扯断第二根琴弦甩出去,音波震碎银链的瞬间,胎记处的灼痛突然沿着脊骨窜上后脑。
"小心针眼!"杜灵萱突然旋身与我背靠而立,她的发梢扫过我颈侧时带着松脂燃烧的焦味。
七个黑衣人同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那些血珠竟悬在半空凝成梵文咒符。
我借着拨弦的姿势将内力注入焦尾琴,琴身暗格弹出的金箔碎片割破指尖。
当血珠滴在"徵"弦时,原本被阵法压制的音波突然暴涨,洞顶钟乳石应声炸裂。
碎石雨中,有个矮个子突然从杜灵萱背后的影子里钻出来。
他掌心的透骨钉泛着幽蓝暗光,分明涂了苗疆腐骨散。
我踢飞焦尾琴撞偏暗器轨迹,左肩却被银链划开三寸长的血口。
"鲁逸尘!"杜灵萱的剑终于见血,她挑飞偷袭者面罩的瞬间,我认出那人左耳缺失的伤口——是去年腊月被我用琴弦绞碎耳膜的七绝门探子。
阵型突然变成双环套月,二十一根银链交错成网。
我抹了把肩头热血抹在琴弦上,宫商角徵羽五音齐鸣竟震得众人耳鼻渗血。
杜世萱突然扯下发带抛向半空,那截月白绸缎遇风即燃,爆开的火星精准落在每个黑衣人眉心。
惨叫声中阵法大乱,我趁机拽着杜灵萱撞向东北角的石笋。
焦尾琴卡进天然凹槽的刹那,整座山洞突然响起龙吟般的共鸣。
那些追兵像是突然被抽走魂魄,接二连三栽进暗河。
"你早知道破阵要穴在石笋?"杜灵萱甩开我的手要去查看尸体,却被我扣住腕间金纹。
她挣扎时露出颈后淡青印记,正是梵文"锁"字的变体。
我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同样位置的"钥"字胎记:"从看到你袖中银链能拼梵文咒语开始,我就猜到你我在十二年前就被刻下锁魂契。"
杜灵萱的剑哐当落地,她突然抓住我渗血的左肩:"你既看穿我的疏远是为斩断因果,为何还要拼命相护?"
洞外传来夜枭第三声啼叫时,我捏碎藏在指缝的传音蛊残骸。
蛊虫尸粉飘向师父埋骨处的瞬间,杜灵萱腕间金纹突然延伸出细线缠住我的胎记。
"因为锁孔永远追着钥匙跑。"我挥袖扫开满地银链,某截链子上赫然刻着师父独创的徽记,"何况这些余党背后,怕是还有当年参与围杀师父之人的手笔。"
杜灵萱突然伸手按住我狂跳的胎记,她掌心传来的内力竟与师父同源。
当最后一缕血雾被月光冲散时,我们脚下突然浮现出紫微垣星图的虚影。
"听着。"她突然贴近我耳边低语,呼吸间带着雪莲混着铁锈的味道,"等会见到你师父的..."
话未说完,洞外火把突然再次亮起。
这次照亮的是三十六盏青铜灯,灯芯燃烧时爆开的蓝火,分明是南海鲛人油特有的光泽。
(正文续)
焦尾琴的余震还在指尖发麻,杜灵萱突然拽着我滚进暗河。
鲛人油燃烧的蓝火擦着头皮掠过,烧焦了三缕头发。
我反手甩出琴弦缠住暗礁,在水流裹挟中摸到她腕间延伸的金线正发烫。
"闭气!"她突然咬破指尖点在我眉心,血腥味混着雪莲香冲进鼻腔。
暗河深处传来机械转动的闷响,三十盏青铜灯竟追着水面漂浮的血珠移动。
我屈指弹在琴身龙龈处,音波搅碎水面倒影的瞬间,那些灯焰突然暴涨成火蛇。
杜灵萱的剑鞘重重磕在我后腰,借力翻身跃出水面。
她削断垂落的钟乳石封住河道,碎石缝隙里渗出蓝莹莹的磷光。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发现她后背金线己经缠住我胸前的胎记,像张逐渐收紧的星图。
"锁魂契在共鸣。"她剑尖挑起块青铜碎片,上面蚀刻的饕餮纹正在融化,"这些不是普通鲛人油——灯芯里掺了漠北狼毒。"
我按住狂跳的胎记冷笑,琴弦扫过岸边青苔。
音波震落的露珠在半空凝成冰针,将追来的三盏青铜灯钉死在石壁上。
杜灵萱突然挽了个剑花,剑气削断我半截衣袖。
布料燃烧着飘向暗处,照亮岩缝里蜷缩的七具白骨。
"是师父的七星步方位。"我碾碎袖中暗藏的传音蛊,蛊虫尸体爆开的磷粉染蓝了指尖,"十二年前围杀现场的布置。"
杜灵萱突然抓住我渗血的左肩,内力灌入时胎记灼得胸腔发烫。
金线顺着血脉游走,竟在皮肤表面浮现出半幅星图。
她剑尖划开自己掌心,血滴在星图缺角处,整座山洞突然响起编钟轰鸣。
追兵们的惨叫戛然而止,青铜灯接连炸成碎片。
我趁机扯断五根琴弦,音波割裂水面形成气墙。
杜灵萱的剑势突然变得绵密如雨,剑气所过之处,蓝火竟反向吞噬持灯人的衣摆。
"坎位生门!"她突然撞进我怀里,后背紧贴着我狂跳的心口。
金线交织成的星图骤然发亮,胎记灼痛化作暖流涌向西肢百骸。
焦尾琴自主震颤发出的音浪,竟将追得最近的五人震得七窍流血。
当我们撞破东南角蛛网封住的暗门时,杜灵萱反手掷出的剑鞘精准卡死机关齿轮。
坠落的石门碾碎两盏青铜灯,鲛人油在地面烧出北斗七星的焦痕。
幽雾弥漫的谷口近在咫尺,杜灵萱突然按住我抚琴的手。
她指尖沾着我肩头热血,在我掌心画出残缺的梵文:"锁魂契的共鸣范围只有三里。"
我捏碎最后一只传音蛊,蛊虫翅膀的震颤混入夜风。
当远处传来细微的铃铛回应时,杜灵萱突然扯开我染血的衣襟。
胎记上的金线正指向雾中某处,与星图缺角严丝合缝。
"当年刻契的人..."她剑尖挑落我鬓角凝血的碎发,"恐怕就在雾里。"
我们踏进浓雾的刹那,身后山洞突然传来巨石崩塌的轰鸣。
飘散的雾气缠住焦尾琴的雁足,凝成冰晶的触感像极了师父常用的暗器。
杜灵萱突然剑指地面,剑气掀开的腐叶下露出半块青铜碎片——正是追兵灯笼上的饕餮纹。
更深的雾气中,隐约传来铁链拖过鹅卵石的响动。
那声音每隔七步就停顿一次,与师父教我的七星步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