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裂缝里的冰晶割破掌心时,血魔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
我后撤半步撞上焦黑的桅杆,却见周捕头的火把照亮了整片残破的甲板——那些本该断气的黑衣杀手,此刻正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
"看来杜姑娘的蛊虫不太灵光。"血魔撕开焦黑的皮肤,荧蓝甲虫从眼眶里钻出。
他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右手铁钩刮过船舷迸出火星:"不过正合我意。"
三枚银针擦着我耳际钉进桅杆,针尾的"柒"字闪着青光。
毒娘子踩着融化的冰碴从腌鱼池爬出,她断裂的左手正被黑色黏液重新接续:"小郎君的血,闻着比杜灵萱的香。"
我的靴底在结冰的甲板上打滑,怀里的油纸包突然发烫。
十二道黑影从燃烧的货舱窜出,刀锋织成的网兜头罩下时,我摸到虎符裂缝里凝结的冰片——这触感竟与师父书房暗格里的玉珏完全相同。
"叮——"
剑锋撞在铁钩上的刹那,血魔脖颈处翻卷的皮肉里传出虫鸣。
七步开外的毒娘子突然惨叫,她新生的左臂爆出成串血泡,那些黑色黏液正疯狂吞噬她的骨血。
我趁机旋身扫弦,桅杆上钉着的银针突然震颤着发出蜂鸣。
"雕虫小技!"血魔的铁钩划破音浪,但那些重新站起的黑衣杀手突然僵住。
他们眼窝里钻出的荧蓝甲虫,此刻正随着银针的震颤频率抽搐。
我突然明白杜灵萱临走时那个踉跄的意义。
当虎符裂缝中的冰片割破虎口时,血水渗入银针刻痕的瞬间,整艘船的龙骨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这是师父当年在苗疆追查过的蛊阵共鸣!
"你居然能催动生死蛊?"血魔的声音终于出现裂痕。
他脖颈处的虫鸣变得杂乱,铁钩劈开燃烧的船帆时,我瞥见毒娘子正在啃食自己腐烂的右手。
桅杆上的银针突然炸成齑粉,青光裹着冰碴扑向血魔面门。
他暴退三步撞断船舷,铁钩深深楔入甲板。
我趁机跃上燃烧的货箱,却见周捕头的雁翎刀正架在毒娘子颈间——刀锋上沾着的黑色黏液,竟与她伤口里涌出的一模一样。
"漕运簿在灰鲤巷第三户。"周捕头突然用刀背拍碎毒娘子的锁骨,转身时官靴踏碎了满地蠕动的荧蓝甲虫,"但鲁公子最好别碰鲛人灯。"
血魔的咆哮震落了船帆,燃烧的布料像火凤凰般扑向码头。
当我的剑锋刺穿最后一只荧蓝甲虫时,毒娘子残破的身躯突然炸成血雾。
周捕头官袍上的血渍还未干透,人却己经消失在浓烟里。
虎符裂缝中的冰片突然开始发烫,我摸到怀里多出的半块玉珏——边缘的纹路与杜灵萱腕间旧疤完全契合。
血魔折断的铁钩突然颤动起来,钩尖指向江心的漩涡,那里隐约传来似曾相识的沉水香。
(血魔铁钩擦过我肩头时,蒸腾的雾气里突然爆开七道寒光)
铁钩刮过琵琶弦的刹那,我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血魔扭曲的面孔在火星里忽明忽暗,他脖颈处翻卷的皮肉里钻出更多荧蓝甲虫——这些虫子正在啃噬他的喉骨。
"我要把你的琵琶骨穿成风铃!"血魔的咆哮震落屋檐积雪。
十二把弯刀同时劈来的瞬间,我踩着结冰的腌鱼桶翻上屋顶。
瓦片在靴底碎裂的声响里,突然想起师父说过幻音九变的第七重讲究"乱羽惊鸿"。
断弦划过虎符冰片时,血珠顺着琴弦滚成诡异的纹路。
当第一声裂帛之音炸响,毒娘子甩出的蝎尾鞭突然缠住了血魔的铁钩。
我看到冲在最前的疤脸汉子突然转身,他的九环刀重重劈在同伴的流星锤上。
"他在用音波催动生死蛊!"毒娘子尖叫着撕开衣领,她锁骨处的黑色黏液正凝成杜灵萱常戴的银锁形状。
血魔突然用铁钩贯穿自己左肩,飞溅的污血瞬间浇灭了三丈内的蛊虫荧光。
集市东头的灯笼突然成片熄灭。
我撞翻的豆腐摊下滚出半截断箭,箭簇上的"灰鲤"二字还沾着周捕头官靴的泥印。
当血魔的铁钩第三次勾住我束发带时,怀里的玉珏突然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
"乾坤倒转!"
十指在琴弦上撕出血痕的瞬间,整条街的陶罐同时炸裂。
卖糖人的老翁突然举起铜勺砸向杀手,馄饨摊沸腾的汤锅泼向毒娘子的罗裙。
我趁机滚进染坊的靛青布匹堆,却发现每匹布上都用银线绣着半片鱼鳞纹。
血魔的狂笑震得染缸泛起涟漪:"你以为逃得过鲛人灯?"他撕开胸口的皮肉,荧蓝甲虫裹着碎骨凝成新的右臂。
染坊角落的水缸突然泛起腥红,我看到杜灵萱半月前折断的玉簪正在缸底闪着幽光。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浓雾时,怀中的玉珏突然发出蜂鸣。
血魔正要劈下的铁钩突然顿住,他脖颈处残余的皮肉里传出诡异的咕嘟声——像是有人在水底敲打铜钟。
集市尽头传来车轮碾过青石的轱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