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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娘子颈间的红绳在我掌心断裂时，漕船上的梆子声突然转调。
我将坠子里的残画揣进怀里，指尖触到油纸包里的青铜虎符，金属边缘残留的黏腻触感让我后颈发凉——这分明是活人喉骨上剐下来的骨脂。
"当心！"
瞭望塔顶的琉璃瓦突然炸开，血雾凝成的鬼爪擦着我耳畔掠过。
我旋身用毒娘子的红绳缠住桅杆麻绳，借力荡向堆满货箱的码头东侧。
血魔踏着半截断裂的桅杆从天而降，暗红长袍在夜风里翻涌如血海。
"把她交出来！"他右眼覆着的银丝面具裂开蛛网状纹路，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肉。
我反手将毒娘子甩向堆满渔网的木棚，她后颈融化的黑液突然凝结成冰——方才藏在齿间的冰晶蛊竟顺着红绳渡到了她体内。
血魔袖中弹出十二枚透骨钉，钉尾缀着的银铃发出催命般的嗡鸣。
我屈指在腰间玉笛敲出《破阵乐》的起调，音波撞上透骨钉的瞬间，码头拴着的七艘渔船同时震断缆绳。
"乾坤幻音诀？"血魔腐烂的嘴角扯出狞笑，双掌合十时爆开的血雾里浮现出扭曲的梵文。
我喉头腥甜，玉笛末端雕刻的朱雀纹渗出灼热的金液——师父临终前种下的禁制开始反噬了。
杜灵萱的白绫缠住我腰际时，我正被血魔的掌风逼到腌鱼池边缘。
她足尖点在漂浮的鱼尸上，月白裙裾拂过浑浊水面竟不沾半点污渍。
我趁机将油纸包拍进她掌心，虎符边缘的云雷纹突然在她腕间映出青色光晕。
"接着！"她甩来的药瓶带着熟悉的沉水香，我咬开木塞将药粉洒在渗血的虎口。
血魔的银丝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布满咒文的半张脸——那些蠕动的符文竟与毒娘子掌心的银针纹路一模一样。
杜灵萱的软剑撞上血魔心口时爆出火星，剑柄缺失的装饰槽恰好卡住虎符凸起的纹路。
我突然看清她束发的银簪末端刻着米粒大小的"柒"字——和毒娘子手里那枚带倒刺的银针正是同源。
"小心他的左手！"我吹响《广陵散》缺失的第十三节，音波掀开血魔的袖口。
他小臂上嵌着的七颗噬魂钉正在渗出黑血，钉帽上刻着的生辰八字让我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我三年前在苍云岭遭遇伏击的日子。
血魔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周身血雾凝成三丈高的罗刹虚影。
杜灵萱的白绫缠住我手腕往西侧拉扯，我顺势将玉笛插进码头青砖的缝隙。
地面震颤着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二十步外的腌鱼池突然沸腾起来。
"走水了！"
漕工们的惊呼被夜风撕碎。
我瞥见血魔腐烂的右耳后闪过银光，那枚嵌在骨缝里的铃铛随着他结印的手势叮当作响。
杜灵萱突然咬破指尖抹过剑身，青铜虎符在血光中浮现出蜿蜒的山脉轮廓——正是朱砂地图缺失的东北角。
血魔的罗刹虚影抓向杜灵萱后心时，我扯断玉笛尾端的金丝缠绳。
师父封印在笛中的剑气冲天而起，将码头堆积的桐油桶劈成两半。
冲天火光里，血魔腐烂的半张脸突然浮现出诡异的满足笑容。
"原来是你......"他嘶哑的嗓音裹着燃烧的桐油味扑面而来。
杜灵萱的软剑擦着他咽喉掠过，削下半片爬满咒文的皮肤。
我正要乘胜追击，却发现怀中的青铜虎符不知何时裂开细缝，里面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正顺着衣襟往下淌。
咸腥的海风突然转向。
血魔残破的血袍在火光中猎猎作响，他腐烂的右手缓缓举起，掌心悬浮着一枚刻着"叁"字的银针。
杜灵萱的白绫突然绷紧，将我拽向正在倾覆的漕船方向。
"抱紧我。"她在我耳边低语，发间的沉水香混进了铁锈味。
我低头看见她腰间的鎏金香囊裂开细缝，三只荧蓝甲虫正沿着血迹爬向虎符的裂缝。
血魔的狂笑声穿透火海，他脚下的青砖正渗出与毒娘子后颈相同的黑色黏液。
当漕船桅杆砸进火场的巨响震耳欲聋时，我听见血魔用某种古老方言念出的咒语。
杜灵萱突然剧烈颤抖，她腕间浮现的青色光晕里，渐渐显出一行正在消逝的小篆——
弑师者当诛。
我虎口迸裂的血珠溅在杜灵萱的剑刃上，青铜虎符裂缝中渗出的暗红液体突然发出刺目红光。
血魔掌心的银针剧烈震颤，他腐烂的面皮下竟浮现出与杜灵萱腕间相似的青色脉络。
"音破九霄！"
玉笛残片在掌心划出血痕，《破阵乐》的变调裹挟着咸腥海风撞向血魔。
杜灵萱的剑锋突然偏转三寸，精准刺入他锁骨下方三指处的暗红肉瘤——那正是三日前她在客栈用银簪刺中的位置。
血魔的咒语戛然而止。
他踉跄后退时踩碎的青砖下，涌出毒娘子后颈那种黑色黏液。
我突然发现这些黏液流淌的轨迹，竟与虎符裂缝渗出的红光构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图。
杜灵萱的白绫缠住我左腕："坎位三步！"
我们踏着燃烧的桐油桶腾空而起，血魔的罗刹虚影扑了个空。
半截桅杆砸进火堆的刹那，我借着冲天火光看清他溃烂耳后的银铃——铃芯嵌着的米粒大玉珠，分明与杜灵萱发簪末端的装饰如出一辙。
"接着！"
杜灵萱突然将软剑抛给我。
剑柄缺失的装饰槽触到虎符瞬间，青铜纹路突然活过来般攀上剑身。
血魔嘶吼着撕开衣襟，胸口七枚噬魂钉组成的图案，竟与师父临终前用血画的护心符一模一样。
玉笛残片划破掌心，我将血抹在剑刃："苍龙摆尾！"
剑气裹挟着音浪劈开血雾，杜灵萱突然甩出三枚银针钉入血魔足底。
他跪倒的瞬间，我认出那银针尾端的雕花——正是三年前苍云岭伏击中，射穿我肩胛的暗器样式。
血魔的狂笑混着血沫喷溅："你以为......"话未说完，杜灵萱的鎏金香囊突然炸开，荧蓝甲虫疯狂涌向他溃烂的伤口。
虎符裂缝中的红光骤然收缩，将那些黑色黏液吸食殆尽。
"就是现在！"
杜灵萱的白绫缠住我腰间猛然后扯，我借势将灌满音律真气的软剑掷出。
剑身穿透血魔心口的刹那，他腐烂的面皮突然褪去，露出半张令我毛骨悚然的脸——那分明是五年前护送师父灵柩时，遭遇山匪砍死的镖师模样！
火光中传来瓷器碎裂声。
二十步外的腌鱼池里，毒娘子的冰雕正在快速融化，她掌心银针的咒文与血魔身上的如出一辙。
杜灵萱突然闷哼一声，腕间青色光晕里浮现的"柒"字正在渗血。
"别碰我！"她推开我搀扶的手，踉跄着退到船舷边。
夜风掀起她染血的袖口，三道陈年旧疤的排列方式，竟与师父教我辨认的苗疆蛊纹完全一致。
码头上传来周捕头的呼喝声，火把的光影中，我看见他腰牌边缘沾着与黑色黏液同源的污渍。
杜灵萱突然将虎符塞进我怀里，转身时发间的沉水香里混进了一丝腐肉气息。
"去查七月初三的漕运簿。"她跃上残破的桅杆，月白裙裾扫过我渗血的指尖，"小心会唱歌的鲛人灯。"
我攥紧裂开的虎符，裂缝中残留的液体正在凝结成冰。
血魔的尸首突然冒出青烟，皮肉下钻出的荧蓝甲虫，与杜灵萱香囊里的一模一样。
周捕头带着衙役冲进火场的瞬间，我摸到怀里油纸包中多出一枚带倒刺的银针——针尾刻着的"柒"字，正泛着与杜灵萱腕间相同的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