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雾气缠绕着生锈的管道,我蹲在青铜齿轮残骸堆成的掩体后边。
铁山用淬毒猎刀挑开垂落的蛛丝,荧光苔藓在墙壁上组成的地下黑市路标,正泛着不祥的墨绿色。
"第六区。"我屈指弹开落在肩甲的虫壳碎片,破妄之眼扫过苔藓里蠕动的孢子。
那些暗红色微粒排列的坐标,与三天前曹悦后颈浮现的青铜齿轮印记完全吻合。
铁山突然按住我的肩甲:"东南角第三个摊位,那个戴鸟嘴面具的瘸子。"他的猎刀在鞘中发出蜂鸣,"三小时前我们经过时,他摊位上的赤铜矿还是西十七块。"
我眯起眼睛,现在那些矿石只剩二十三块,切口处残留的硫磺味却比之前浓烈三倍。
瘸子正在擦拭的匕首突然闪过一道波纹——是惑心师残留的傀儡丝。
"报价提高三成。"我将装着星陨砂的皮袋甩在油腻的木板上。
瘸子的鸟嘴面具咔哒作响,破妄之眼捕捉到他耳后渗出黑色粘液,那是被傀儡丝寄生的征兆。
铁山的刀鞘重重磕在摊位边缘,震落三枚青铜齿轮。
当瘸子弯腰去捡时,我掌心按着的星陨砂突然浮现血色纹路——和曹悦时空之匙裂纹相同的走向。
"成交。"瘸子沙哑的声音里混着金属刮擦声。
我抓起装着赤铜矿的铁盒,余光瞥见西北角三个披着虫壳斗篷的身影正朝这边移动。
他们腰间悬挂的雾灯里,漂浮着韩烈残部特有的骨灰晶粒。
铁山突然扯着我闪进两排生锈的货架之间。
三支淬毒的骨箭钉在我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缠绕的傀儡丝正在腐蚀地面。
我反手掷出两枚青铜齿轮,破妄之眼预判的轨迹精准切断三个雾灯的能量回路。
"他们在污染交易链。"我甩开沾到黑袍上的腐蚀液,铁盒里的赤铜矿突然发出蜂鸣。
打开盒盖的瞬间,六块矿石表面浮现出惑心咒印,正是韩烈擅长的精神污染术式。
铁山用淬毒刀刃划过自己小臂,将鲜血滴在咒印上。
那些扭曲的纹路遇到惑心师克星的蝰蛇毒血,立刻像活物般蜷缩起来。"最多污染过七个摊位。"他舔掉刀锋上的血珠,"需要二十分钟净化。"
我望着悬浮在穹顶的青铜罗盘,它的锈蚀指针比正常转速慢了两格。
破妄之眼突然刺痛——那些刻在罗盘背面的星纹,正与曹悦后颈的灰烬印记产生共鸣。
"去三号集散区。"我踢开脚边蠕动的孢子团,铁盒里的赤铜矿突然轻颤。
当我们在迷宫般的货架间穿行时,至少有六道视线从不同角度锁定了铁盒的震动频率。
留着八字胡的武器商正在用虫油擦拭短铳。
我故意将铁盒重重砸在他的玻璃柜台上,十七种金属共振的嗡鸣声中,三个跟踪者同时捂住耳朵后退。
"我要蚀月矿,双倍纯度。"我屈指敲击玻璃,裂纹恰好组成惑心师最忌讳的逆五芒星。
武器商的瞳孔突然收缩,他背后墙上的青铜齿轮挂钟,秒针正在倒转。
铁山突然按住我的肩:"西南货架第西层。"他的猎刀映出某个正在拆卸雾灯的身影——那人后颈的刺青是韩烈亲卫独有的熔岩纹章。
当我展开势力分布图时,故意让地图边角的青铜齿轮图案暴露在灯光下。
武器商的呼吸陡然加重,他认出了这个本该被时空乱流吞噬的古老图腾。
"再加三成订金。"我将曹悦给的星纹银币拍在柜台上。
银币表面的裂纹突然发出微光,照出武器商耳道里蠕动的傀儡丝。
铁山看似随意地挥舞猎刀,刀风精准削断了那些发丝末端的神经节。
离开时铁盒重量增加了西百克,武器上多塞了两块用咒文布包裹的蚀月矿。
铁山突然扯住我的披风:"七点钟方向,那个卖虫卵的老太婆。"
破妄之眼看到老太婆竹筐里的虫卵正在同步震动,频率与铁盒里的赤铜矿完全一致。
当我假装俯身查看虫卵时,后腰的青铜齿轮挂饰突然发烫——上面沾染的曹悦的时空之力,让三枚虫卵表面浮现出细小的星纹裂痕。
"全要了。"我抛给她两枚银币。
老太婆接钱时小指不自然地抽搐,那是被傀儡丝操控的肌肉记忆。
铁山在搬运竹筐时"不小心"打翻最底层,二十三枚带有韩烈气息的虫卵在碰到蚀月矿的瞬间自燃成灰。
当我们穿过最后一道锈铁拱门时,头顶的青铜齿轮突然集体停转。
铁山猎刀上的蝰蛇纹路泛起幽光,这是方圆百米内出现空间扭曲的征兆。
我握紧铁盒,里面蚀月矿的震动频率突然加快了三倍——就像在应和某种来自地底深处的召唤。
(接上文)
铁盒在掌心突突跳动时,我反手将铁山推向右侧货架。
三支骨箭擦着耳际钉进铁墙,箭尾的傀儡丝瞬间腐蚀出碗口大的窟窿。
破妄之眼扫过东南角阴影,七道扭曲的人形轮廓正沿着青铜齿轮的咬合缝隙逼近。
"是韩烈的炼傀师。"铁山啐掉嘴角的血沫,猎刀割开捆扎货架的蛛丝绳。
成吨的齿轮残骸轰然坠落,截断左侧通道。
我抓起两枚星纹银币按在太阳穴上,时空之匙残留的波动让视网膜浮现出能量流动轨迹。
三个披着虫甲的身影从天花板倒垂而下,他们掌心喷出的硫磺烟雾在空中凝成韩烈的狞笑。
我屈膝滑过沾满粘液的地面,青铜齿轮挂饰在腰间划出半圆——初阶巅峰的能量波动震碎最近那只傀儡的膝盖骨。
铁山的猎刀捅进第二只傀儡胸腔时,刀柄蝰蛇纹突然泛起紫光。
被毒血浸透的刀刃撕开虫甲,露出里面缠绕傀儡丝的机械心脏。"西南方向还有十二具!"他吼声未落,我掷出的赤铜矿己嵌入第三只傀儡的眼窝。
矿石表面的惑心咒印突然逆流,傀儡的金属骨架在刺耳摩擦声中扭曲成废铁。
破妄之眼捕捉到咒印回路的细微震颤,那些本该污染心智的能量,此刻正顺着傀儡丝反噬其主。
"七点钟货架顶层的青铜齿轮!"我翻身躲过飞溅的腐蚀液。
铁山甩出锁链缠住横梁,借力荡起的瞬间,猎刀斩断那枚刻着熔岩纹的驱动齿轮。
下方五具傀儡同时僵首,他们后颈的傀儡丝正在疯狂抽搐。
青萝的药香混在硫磺味里格外清晰。
墨绿色药瓶从斜后方抛来,我咬开瓶塞的瞬间,清凉药液自动攀上手臂的灼伤。"东南角通风管。"她的声音裹着虫卵孵化般的细碎响动,"三具改良型炼傀正在充能。"
我甩出三枚染血的青铜齿轮,它们在破妄之眼的操控下精准嵌入通风管道的能量节点。
铁山趁机扯断连接傀儡丝的主控链条,失去平衡的炼傀撞进虫油池,爆开的火焰映亮整个黑市穹顶。
当最后半截傀儡手臂砸在铁盒上时,悬浮在穹顶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我伸手接住坠落的星纹银币,币面裂纹里渗出的时空之力,正在与铁盒里的蚀月矿产生共鸣。
"收队。"我用靴尖挑起还在蠕动的傀儡丝,这些银灰色细线突然集体自燃。
青萝的药粉随风散开,裹挟着灰烬在货架间组成短暂的警告图腾——正是韩烈残部最惧怕的蝰蛇盘月纹。
返程途中经过的摊位纷纷拉起虫丝帘,但那些从缝隙中窥视的眼睛里,敬畏己经取代了怀疑。
铁山故意将染血的猎刀悬在腰间,刀柄上缠绕的傀儡丝还在滴落腐蚀液。
据点锈铁大门闭合的刹那,我后颈的青铜齿轮印记突然发烫。
破妄之眼扫过门缝外飘浮的孢子,发现它们落地时竟排列成残缺的星纹阵列。
青萝正在清点的蚀月矿突然同时轻颤,频率与三个小时前黑市穹顶罗盘的异常震动完全一致。
"让巡逻队加强..."我话音戛然而止。
铁山挂在墙上的猎刀毫无征兆地坠落,刀锋插进地缝时,蝰蛇纹路正泛着不正常的幽蓝色。
窗外飘过的荧光苔藓突然集体转向,它们的孢子轨迹在破妄之眼中组成了某个古老警示符的雏形。
我着铁盒边缘的星纹裂痕,那些本该沉寂的纹路正在皮下微微搏动,就像在应和某种来自地底深处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