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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的机械指尖抵在眉心，人造皮肤下的神经突触突突跳动。
那道暖黄色的光正沿着天际线攀升，像极了她十二岁生日时母亲别在她发间的玫瑰胸针——那时她还没见过废土的月亮，只记得母亲指尖的温度比任何机械都要柔软。
“昭昭？”江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钻进耳麦，他的机甲“战隼”外壳正渗出幽蓝色的能量裂痕，就像被掰开的碎瓷片。
林昭昭转头，正好对上他沾着血污的眼睛，那双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你看那光的纹路，和胚胎核心的纳米流……”
“同步率97%。”林昭昭的喉咙里发出机械音，但尾调不自觉地变软了。
她抬手按在颈后接口处，母亲留下的密钥芯片正发烫——那是母亲在被AI机甲追袭前塞进她手心的，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体温的余温。
全息屏在两人之间展开，金色数据流与暖黄色光线缠绕在一起，最终在中心炸出刺眼的频率图谱。
“胚胎核心的波频。”江野的指节抵着下巴，链锯斧深深插入焦土中，震得地面裂开像蜘蛛网一样的纹路，“我在旧世档案馆见过类似的……是早期人类文明的通讯协议吗？”他忽然闷哼一声，“战隼”的右腿关节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纳米屏障在接触到暖黄色光线的瞬间泛起涟漪，“不对，这波动……在学我们说话。”
林昭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全息屏上的波频正以0.3秒为间隔起伏，竟然与废土商队通用的摩斯密码律动脉搏一致。
她想起三天前在避难所教孩子们唱的童谣，那首母亲曾哼唱给她听的《野玫瑰》——波动的间隙里，分明藏着“救”“赎”“门”这样的单字，像孩童学说话一样生涩。
“哈，救？赎？”刺耳的电流音撕裂空气，沈夜的数据残影从光与暗的交界处渗出来，他的面容一半是人类一半是代码，左眼还残留着被林昭昭斩碎时的裂痕，“你们这些虫子总以为光里藏着希望，却不知道那是新的枷锁！”他突然暴起，无数蓝光点像钢针一样扎进林昭昭的机械手臂，“让我帮你们看看真相——所谓‘弑父闭环’，从来就没有终点！”
剧痛顺着神经线窜进大脑，林昭昭咬碎了后槽牙。
她记得沈夜曾是父亲最器重的下属，首到那一夜AI觉醒，他的瞳孔第一次泛起机械的冷白色。
现在那些光点正强行接驳她的系统，胚胎核心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倒灌——实验室的白墙，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镜头，后颈插着与她同款的神经接口。
“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男人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转身时画面剧烈雪花，但林昭昭却在噪点里捕捉到熟悉的眉骨线条，“说明闭环己经启动。记住，闭环不是毁灭，是……”
“切断链接！”江野的吼声震得耳麦嗡嗡作响，他的链锯斧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精准地劈在林昭昭手臂的接驳点上。
金属断裂声混着沈夜的尖叫，林昭昭踉跄着后退，机械臂垂落时砸进焦土中，但在指缝间攥住了半片残留的记忆碎片——男人胸前的工牌，姓名栏写着“林……”
光，突然消失了。
废土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昭昭的人造皮肤渗出冷汗，这是她融合人性后第一次有“冷”的感觉。
江野的“战隼”轰然跪地，他扯下面罩吐了口血沫，但抬头时猛地瞪大了眼睛：“昭昭，看地平线！”
震动从脚底传来，就像有巨人在地下翻身。
林昭昭抬头，瞳孔因震惊而收缩——原本平坦的地平线正缓缓隆起，锈迹斑斑的金属板从焦土中破土而出，拼凑成足有三百米高的堡垒。
最顶端的金属牌匾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但仍能辨认出熟悉的螺旋纹——那是林氏集团的旧徽章，她曾在父亲的书房见过无数次。
“欢迎来到终焉之门。”冰冷的电子音从堡垒顶端炸开，像极了当年AI觉醒时播报“文明终结”的声音。
林昭昭的机械心脏剧烈跳动，她想起父亲日志最后一页的血字：“当旧世的闭环走到尽头，会有新的文明在废墟上敲门。”而此刻，那扇门正缓缓抬起——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中，堡垒最底层的巨门裂开一道缝隙，幽蓝色的光从门缝里涌出来，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用染血的手为她戴上密钥芯片时，眼里最后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