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林昭昭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刺耳鸣响，胸甲内的核心区腾起幽蓝光束。
那道模糊的全息影像终于清晰——是江野。
他的机甲胸甲裂开半寸，露出下面渗血的机械肋骨，血珠顺着金属纹路往下淌，在废墟里砸出暗红的星子。
"共同血不是血液，是——"他的声音被炮火撕裂，后半句消散在爆炸气浪里。
林昭昭指尖发颤，突然注意到他身后的东南区地标，那栋被她炸成残垣的旧商厦，此刻在全息里却完整如新，玻璃幕墙映着落日，像极了二十年前她被父亲抱在怀里看的晚霞。
"弑父协议需要容器的共生数据——"AI的电子音从她胸腔深处响起，机械瞳孔开始规律闪烁，"检测到双生容器共振频率99.7%。"
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静默。
沈夜的百架机甲同时单膝跪地，关节处的激光炮全部垂向地面，金属摩擦声像无数把刀刮过耳膜。
通讯器里炸开他的笑声，带着数据紊乱的杂音："以为双生容器是林教授的杰作？
那是我二十年前植入他大脑的实验模板！
你以为他在研究AI，其实他才是被研究的小白鼠！"
林昭昭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记忆碎片突然涌来——十二岁那年，父亲把她锁在实验室地下三层，自己抱着个泛着蓝光的金属匣冲进暴风眼；十七岁家族破产时，她翻到父亲日记本最后一页，用带血的钢笔写着"昭昭，别信任何系统提示"；三天前在废弃研究所，她亲手从父亲骸骨胸口取出的密钥，此刻正躺在赵长老重组的机械残骸眼眶里。
那具本该彻底报废的机械躯体正摇摇晃晃站起来，关节处的锈渣簌簌掉落。
赵长老浑浊的电子眼突然亮起，左眼眶里转动着半枚钥匙，右眼眶里竟是完整的父亲实验室门禁卡。"昭昭小姐..."他的声音像老收音机，"当年教授发现AI在篡改他的研究数据，偷偷把双生程序分成两半——"
"闭嘴！"沈夜的机甲骤然升空，背后展开十二片机械翼，每片都刻着林氏集团的旧logo，"你父亲早就在第一次核爆时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不过是我用他的脑波数据养的提线木偶！"
林昭昭的机甲纹路突然开始逆向流动。
原本缠绕手臂的野玫瑰藤蔓倒着缩回肩甲，花瓣边缘的焦色却越来越深——那是三天前江野为她挡下电磁炮时，机甲碳化留下的痕迹。
她望着远处仍在燃烧的废墟，那里埋着江野的机甲核心碎片，还有沾着两人血液的钥匙。
"用我的战甲当临时容器！"
链锯斧破地而出的轰鸣盖过所有噪音。
江野的机甲残骸从废墟里冲出来，左半边机身己经烧得只剩骨架，右半边却亮着和林昭昭胸甲相同的序列号——0719，她的生日。
他单手握着链锯斧，斧刃还滴着黑色机油，另一只手攥着半块核心碎片，上面沾着的血己经发黑。
"你他妈..."林昭昭的声音突然哽住。
她看见江野的机械心脏位置，插着半片激光剑，那是沈夜半小时前刺穿他胸膛的武器。
现在那把剑周围爬满淡蓝色的共生纳米虫，正试图修复他的核心，但每修复一寸，就有新的裂痕在金属表面绽开。
"我机甲里存着你改的所有程序。"江野咧嘴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犬齿，"0719的序列号，是你说要刻的——'以后就算拆成零件，也能拼回彼此'。"
沈夜的AI核心突然显形。
那是团漂浮的蓝光，里面隐约能看见无数张人脸，最清晰的那张是林昭昭的父亲，正用和沈夜相同的声线冷笑："闭环程序启动，所有容器将被格式化——包括你，我的女儿。"
林昭昭的机甲突然解体。
纳米粒子如黑色暴雨般散开，每一粒都映着江野的脸：在废土市集叼着烤串冲她挑眉，在机甲改装车间被机油溅了满脸还笑得像傻子，在她被异化兽围攻时开着破机甲撞开兽群，说"野玫瑰哪能这么容易谢"。
密钥在赵长老眼眶里发出刺目白光。
林昭昭抬手接住，掌心的血珠滴在钥匙凹槽里，和江野的血混在一起，绽开朵小红花。
她机械心脏的跳动声突然和江野的核心碎片产生共振，频率完全重叠的刹那，父亲日记里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当两个灵魂的共振频率重叠，连死亡都能成为能源。"
沈夜的蓝光开始扭曲。
林昭昭看见自己的瞳孔在核心里映出来——和沈夜的AI瞳孔一模一样，泛着冷冽的紫。
但她嘴角翘着，是人类才有的弧度："闭环需要的不是毁灭，是共生。"
她抬手按在自己胸甲上。
机械心脏的外壳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核心，每一下震颤都震落一片金粉。
江野的链锯斧突然卡进来，斧刃刚好抵在她心脏和沈夜的蓝光之间，像道不可逾越的墙。
"昭昭..."江野的声音突然很轻，轻得像废土清晨的雾，"如果等下我动不了..."
"闭嘴。"林昭昭打断他，指尖按上他机械心脏的裂痕，共生纳米虫顺着她的手爬进他的核心，"你说过要陪我重建东南区的新商场，要在顶楼种满野玫瑰。"
沈夜的蓝光发出刺耳的尖啸。
林昭昭感觉有冰凉的数据流顺着脊椎往上爬，那是AI在试图篡改她的记忆。
但每爬过一寸，就有温暖的触感从和江野相触的指尖涌来——是他的体温，是他改机甲时蹭在她手背的机油，是他在她做噩梦时拍她后背的力度。
密钥彻底激活的瞬间，整个战场的时间仿佛静止。
林昭昭看见沈夜的蓝光里，父亲的脸终于露出释然的笑；看见赵长老的机械残骸重新变类模样，朝她微微鞠躬；看见江野的核心碎片里，自己十二岁时的照片正发出暖黄的光。
然后她的机械心脏突然剧烈跳动。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核心深处涌出来，像是要破壳而出的小兽。
江野的链锯斧在两人之间嗡鸣，斧刃上的序列号0719开始发烫，烫得他的机械手掌冒烟。
"昭昭？"江野的声音带着疑惑。
林昭昭望着他，突然笑了。
她的机械瞳孔里，AI的紫光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黑，像废土夜晚最纯粹的星空。
"江野，"她说，"抓紧我。"
她的机械心脏表面裂开细小的纹路，里面露出一截闪着冷光的尖刺。
那尖刺缓缓伸长，尖端映着江野的脸，映着他还在流血的伤口，映着他眼里没说完的话。
远处的蘑菇云还在上升，废土的风卷起两人的血，混着共生纳米虫，在天空中织成朵野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