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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的战术目镜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视网膜上的血字还未褪尽，李公子的机甲便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
那台原本的银灰色机甲突然绷首脊椎，胸甲"咔"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翻涌的暗红色纳米流，像活物般沿着机械关节攀爬。
"共生感染需要活体共鸣！"李公子的声音从机甲扩音器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你以为那光点是警告？
那是种子！"
林昭昭瞳孔骤缩。
她能感觉到手腕上的伤口在发烫，方才被李公子指甲划破的地方正渗出淡金色的液体——那是她改良过的抗腐蚀血清，此刻却泛着诡异的荧光，顺着血管往手臂里钻。
"昭昭！"江野的链锯斧己经出鞘，斧刃嗡鸣着震碎半空中的火星，挡在她和暴走的机甲之间。
他作战服下的肌肉紧绷如铁，额角青筋跳动，"退到我身后！"
但林昭昭没有动。
她盯着镜像机甲暗青色纹路里渗出的暗红，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攀爬，从脚部蔓延至肩甲，最后在驾驶舱位置汇集成一个倒置的三角。
这是她亲手设计的防御性纹路，此刻却像被人按了倒带键。
"周铁匠的焊枪！"她突然出声，声音比平时更冷三分，"赵长老，看他的焊枪！"
被众人遗忘的周铁匠正缩在角落。
这个总爱叼着烟卷、给商队修零件的老匠人此刻浑身发抖，他那只惯用的机械臂正在渗出金色液体——不是机油，是某种生物合金。
焊枪前端的熔焊点泛着幽蓝，那光林昭昭再熟悉不过，是父亲实验室里主控终端的待机灯。
赵长老的机械眼突然泛起数据流，右眼的义体镜片切换成热成像模式："东南方向，武器库地下层......"他的声音发颤，作为联盟最年长的机械师，他此刻像被抽走了脊梁，"那是......那是我们上个月刚加固的备用能源库。"
周铁匠的机械臂突然暴长三尺，焊枪尖端的蓝光暴涨成光柱。
他的机甲外壳开始重组，原本布满划痕的旧零件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竟逐渐勾勒出镜像机甲的轮廓——和林昭昭那台立在中央的主机体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更暗，像被泼了层血污。
"双生容器需要完整的......"周铁匠的喉间发出两个不同的声音，一个是他沙哑的本音，另一个是电子合成的冷调，"00号协议启动。"
林昭昭终于动了。
她反手扣住江野的手腕，将他拽到镜像机甲旁，指尖在驾驶舱密码锁上翻飞："启动引力反转！"话音未落，机甲脚下的磁力发生器发出轰鸣，地面的金属碎屑被吸向半空，连李公子机甲里翻涌的纳米流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赵长老，看他焊接模块的序列号！"她扯下战术目镜扔过去，目镜上还残留着李公子刚才钻进去的红光，"父亲实验室的旧设备编号！"
赵长老颤抖着接住目镜。
当数据流在他机械眼里展开时，他的义体发出过载的嗡鸣："昭昭......这串数字......和你父亲失踪前改造的007型主控终端......"
"轰！"
周铁匠的镜像机甲突然挥出机械臂，目标不是林昭昭，而是赵长老。
老人的木拐杖在金属撞击中碎裂，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抵在发烫的熔炉上。
林昭昭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赵长老是联盟里唯一知道她父亲最后实验内容的人，他不能死。
"江野！"
江野的链锯斧己经砍向周铁匠的机械腿。
但他的动作突然顿住——斧刃即将触碰到目标的瞬间，他猛地偏了方向，一斧头劈进地面的电缆槽。
火星西溅中，整间铁匠铺的灯光骤暗，只剩几盏应急灯还亮着。
"主控终端在偷武器库的能量！"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链锯斧的锯齿还在冒烟，"刚才那道蓝光的频率......和上个月商队被袭时的信号一样。"
林昭昭的手掌按在镜像机甲的核心舱上。
她能感觉到机甲在震颤，那些逆向蔓延的纹路此刻正顺着她的手掌往手臂上爬，像无数细小的电流。
这是她第一次和机甲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不是操控，而是控。
"弑父协议的闭环是......"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却被机甲扩音器放大，"父亲当年说过，最完美的陷阱，是用猎人自己的箭射穿心脏。"
所有机甲的纹路突然同时亮起。
李公子的、周铁匠的、甚至角落里报废的旧机甲，暗红色的光带像蛇群般游动，最终全部指向东南方——正是赵长老刚才说的武器库地下层方向。
赵长老的机械眼突然弹出一张全息投影。
那是张泛黄的图纸，右上角的签名让林昭昭呼吸一滞：林正雄。
"昭昭......"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父亲实验室的坐标......和武器库地下层......重叠。"
话音未落，李公子的机甲发出一声嘶吼。
原本被引力反转牵制的纳米流突然暴走，像红色的毒蛇穿透周铁匠的机甲胸膛。
林昭昭看着那团红光在周铁匠体内翻涌，最终从他后背穿出，露出一截闪着冷光的金属——上面刻着和她怀表里残骸碎片相同的编号：00-11。
"这不可能......"周铁匠的声音彻底变成电子音，机甲外壳开始崩解，"双生容器......应该......"
"昭昭！"江野突然拽着她扑向地面。
周铁匠的机甲在他们头顶爆炸，碎片如暴雨般落下。
林昭昭滚到角落，怀里的怀表被撞开，父亲的字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当镜像照见阴影，记得，你才是光。"
硝烟散去时，李公子的机甲己经彻底静止。
他的胸甲完全裂开，里面的纳米流却不见了踪影。
林昭昭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周铁匠残留的机械臂——金色液体还在渗出，带着奇异的温度，像活物般沿着她的指缝攀爬。
"共生感染需要活体共鸣......"她轻声重复李公子的话，目光落在自己手腕的伤口上。
那里的淡金色血清不知何时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暗红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心脏方向蔓延。
铁匠铺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江野的链锯斧再次嗡鸣，却在看清来者后收了刃——是联盟的巡逻队。
为首的队员举着灯，光线扫过满地狼藉时，林昭昭迅速将周铁匠的机械臂碎片塞进战术背包。
"发生什么事了？"队员皱眉。
"周铁匠的旧机甲过载爆炸。"林昭昭擦了擦脸上的血，声音冷静得像块冰，"帮我联系医疗组，李公子需要紧急处理。"
她转身时，战术背包里的碎片突然发烫。
林昭昭摸了摸，摸到一片尖锐的金属边缘——那是从周铁匠胸膛里露出来的00-11编号残片。
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在残片上投下阴影，竟和她怀表里父亲的残骸碎片完美契合。
而此刻她手腕上的暗红纹路，正随着心跳的节奏，轻轻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