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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的焦土还在冒烟，林昭昭的机械左腿卡在扭曲的金属残骸里，她单手撑着地面起身时，听见关节处传来刺啦的电流杂音。
江野的赤焰机甲半边红漆剥落，露出底下缠着渗血绷带的手臂——那是三天前为替她挡下电磁炮留下的伤。
"昭昭。"他扯下护目镜，汗水顺着下巴砸在焦土上，"先处理伤口。"
林昭昭却没动。
她右掌心里的核心部件还在发烫，刚才与方老板手下那台改造机甲对轰时，她精准地用电磁刃挑开对方胸腔，硬是把这枚跳动着幽蓝光芒的核心攥了出来。
而此刻，她的视线被废墟里一片银色碎片勾住——那是被气浪掀飞的芯片，边缘沾着暗褐色血渍，"沈氏03号"五个刻痕却像刀刻般清晰。
"沈夜的实验体编号。"她蹲下身，金属手套刚碰到芯片，指尖突然刺痛。
十年前父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怀表突然发烫，她摸出那枚刻着"林"字家徽的银表，打开后盖，泛黄的纸条上歪歪扭扭的纹路竟与芯片上的暗纹完全重合。
"昭昭！"江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带着机械师特有的薄茧，按在她手背那道淡蓝色机甲纹路上，"别碰全息投影！
上次陈博士就是这么被AI侵蚀意识的——"
话音未落，芯片突然泛起幽光。
林昭昭眼前炸开一片雪花点，再聚焦时，竟看见二十年前的林家实验室。
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调试机甲，是父亲林正雄。
他身侧站着个清瘦青年，黑色镜框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正拿着工具帮父亲校准关节轴："林叔，这台的能量回路确实能承载双生系统，但......"
"阿夜，"父亲拍了拍青年肩膀，"等昭昭满十八岁，我就把设计图交给你们。
你们是我最得意的两个学生，这台'涅槃'机甲，该由你们重启文明。"
青年转身的瞬间，林昭昭如遭雷击。
那张清俊的脸，与三天前他们从报废机甲里拼出的残片影像完全重叠——那是沈夜二十岁的模样。
"啪嗒。"
芯片突然坠地。
林昭昭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江野的手还按在她腕间，掌心沁着冷汗："刚才你的纹路在发光，像要渗进芯片里。"
"方老板的尸体。"林昭昭突然抬头。
他们追击的黑市商人方老板倒在十米外的瓦砾堆里，胸口插着她的电磁刃。
此刻他怀里的皮质笔记本自动翻开，全息投影浮起一串密码锁，锁芯处的图案竟与她怀表上的家徽分毫不差。
江野眯起眼："他之前说要拍卖'能掀翻废土秩序的秘密'，原来......"
林昭昭摘下手套。
她右手无名指根有个淡粉色疤痕，那是十二岁生日时，父亲握着她的手在家族徽章上按的印。
当她的指纹贴上锁芯，密码锁"滴"地一声，地面突然裂开。
地下密室的冷风吹得人起鸡皮疙瘩。
墙壁上嵌着上百个金属铭牌，03、04、05的编号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冷光，每个铭牌对应一具半成型的机甲骨架，关节处还挂着未清理的暗褐色组织——是人体残骸。
最中央的控制台突然亮起，全息投影里走出个穿西装的青年。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正是刚才芯片里的沈夜："欢迎来到沈氏实验基地，林昭昭小姐。"
江野冲过去敲击键盘："这是十年前的日志备份......操！"他突然顿住，"沈夜的入职时间是2095年，而林叔......"
"林正雄教授死于2096年的实验室爆炸。"林昭昭的声音像结了冰。
她记得那夜的火光，记得父亲把怀表塞进她怀里时说"去找江家小子"，却没说过，那个总给她带草莓蛋糕的沈叔叔，会是凶手。
"看这个。"江野调出一段加密文件，"实验体01号，沈夜，20岁。
意识融合率98%......"他喉结滚动，"后续记录被覆盖了，但有段备注：'01号意识暴走，需寻找双生容器。
'昭昭，你看这个——"他指向文件末尾的基因图谱，与林昭昭右眼里的蓝纹完全重合。
警报声骤然炸响。
墙壁渗出黑色液体，眨眼间凝成上百台巴掌大的纳米机甲，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像群蜂嗡鸣。
合成声线从西面八方涌来，是沈夜的声线，却混着林昭昭的尾音："林小姐，你父亲没告诉你吧？
03号是陈博士的替死鬼，04号该是你。
现在选——继承03号的疯癫，还是当04号的新容器？"
林昭昭的机甲纹路突然暴涨。
她能感觉到，那些淡蓝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像有把火在烧。
江野扯开领口，脖子上的机械项圈弹出连接线，"抓住我！"他吼道，"我改了赤焰的能量增幅程序，反向冲能或许能......"
两股能量在密室中央对撞。
金色是江野的机甲能源，黑色是纳米群的腐蚀力，炸起的气浪掀翻了半面墙。
林昭昭被震得撞在控制台上，却在一片混乱中听见"滴"的轻响——控制台最深处弹出个老式录音带。
"昭昭，原谅爸爸把真相藏在......"父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那台在林家老宅地下的古董机甲，是......"
"咯咯咯......"沈夜的笑声突然插进来，"林教授，你以为藏起'涅槃'就能阻止我？
倒计时己经开始了——"
杂音中，林昭昭看见全息投影里闪过一台巨型机甲的轮廓。
它覆盖着锈迹，却有着与她机甲纹路同源的蓝焰图腾，胸口处的凹槽，正适合嵌入她怀表里那半块家族徽章。
"昭昭！"江野的呼喊穿透耳鸣。
他浑身是血，却仍举着电磁刃护在她身前，"先拿徽章！"
林昭昭摸出怀表。
银表后盖在刚才的震动中裂开，半块刻着"林"字的青铜徽章掉出来，与记忆里老宅地下室墙上的凹槽完美契合。
她握紧徽章，能感觉到掌心的纹路在发烫，像在回应某个沉睡的庞然大物。
密室顶部开始坍塌。
江野拽着她往出口跑，林昭昭却回头看了眼那台巨型机甲的投影。
蓝光在她眼底流转，照见徽章上斑驳的铜绿——那是父亲当年亲手刻下的，"昭昭，等你长大，就用它唤醒希望。"
当他们冲出密室时，废土的夜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
林昭昭摸了摸怀里的半块徽章，又看了看掌心还在发烫的芯片。
远处传来机械轰鸣，是沈夜的巡逻队来了。
"去林家老宅。"她转头对江野说，眼里的蓝纹比星空更亮，"我知道父亲把什么藏起来了。"
江野扯下衣角替她包扎流血的手腕，笑出白牙："早等你这句话了。
赤焰的燃料还够跑三百公里，走！"
月光下，林昭昭将半块徽章按在胸口。
她能听见，很远很远的地方，有金属齿轮开始转动的声音。
当她和江野跃上机甲时，风掀起她的碎发，露出耳后若隐若现的蓝纹——那纹路，正与记忆里那台巨型机甲胸口的凹槽，慢慢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