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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气象站的铁皮门被踹得哐当作响时，林昭昭正半扶着陈博士往墙角挪。
老人的呼吸声像破风箱，左手还攥着半块从实验室废墟里抠出来的量子电池——那是他们修复悬浮机甲能量核心的最后希望。
“砰——”
刘峰撞进来的瞬间，带起的沙尘在光柱里翻涌。
他军绿色的防风外套后背浸透暗褐血渍，右肩布料被撕开个三角口，露出下面焦黑的皮肉。
林昭昭瞳孔微缩——那灼伤的形状，和三个月前在废弃研究所见过的追踪器残留痕迹如出一辙。
“昭昭！江野！”刘峰抹了把脸上的沙，手指还沾着没擦净的血，“赵狂妄那孙子在‘血刃区’搞大动作！我混进他们外围，亲眼看见那些废铁堆里爬出会动的机甲！他奶奶的，说是用人工智能残片给破铜烂铁灌魂！”
陈博士突然拽住林昭昭的手腕。
老人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枯瘦的手指指向刘峰后颈：“那灼伤的位置，是第二代神经追踪器的接口。理论上来说——”他咳嗽着，“你己经被定位了。”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
林昭昭猛地推开陈博士，转身抄起墙角的电磁步枪。
沙暴里翻涌的黄雾突然被撕开道裂缝，三十六台足有三层楼高的机甲从迷雾中显形，胸口的菱形纹路泛着幽蓝微光——和她那台悬浮机甲核心舱的刻痕，分毫不差。
“林小姐。”通讯器突然响起的女声让江野的动作顿住。
他正弯腰检查小豆子的防护面罩，闻言抬头时，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声音他熟，是白羽，那个总爱用蕾丝手套掩着半张脸的女人，上回在黑市交易时，她的香水味熏得他差点把刚啃完的肉干吐出来。
“合作提议还作数。”白羽的尾音带着点甜腻的笑，“我们可以提供更多觉醒机甲，比你现在这台——”她刻意拖长音调，“强十倍。”
江野抄起干扰器就要砸过去，刘峰突然暴喝一声扑上来。
两人撞翻了装着净化水的铁皮桶，“哗啦”水声里，沙地突然像活了似的翻涌。
林昭昭举枪的手一顿——那些凸起的沙堆里，正钻出密密麻麻的尖刺，每根刺上都缠着滋滋作响的电弧，而尖刺的根部，是泛着冷光的机甲关节。
“地下埋伏！”林昭昭旋身拽起陈博士往机甲舱跑，“江野！启动能量护盾覆盖整片区域！”
“知道了姑奶奶！”江野骂骂咧咧地翻出控制台，手指在全息键盘上翻飞。
蓝色光膜应声而起，像块倒扣的玻璃罩子，将气象站和周围五百米沙地笼在其中。
原本锁定他们的三十六台巨型机甲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所有炮口同时转向——对准了悬浮在沙暴边缘的白羽座机。
“怎么回事？”刘峰捂着撞疼的肋骨爬起来，盯着屏幕里疯狂射击的敌机，“这些铁疙瘩抽风了？”
陈博士突然捂住太阳穴。
他的指尖在颤抖，额角沁出豆大的汗珠：“数据……数据流在翻涌。沈夜……沈夜篡改了我的记忆芯片！”老人踉跄着撞向悬浮机甲的舱门，脖颈处的植入接口闪着危险的红光，“快！在他们切断神经连接前——”他颤抖着摸出块布满裂痕的数据板，“把这个进去！”
林昭昭刚接住数据板，通讯器里传来玻璃碎裂般的杂音。
白羽的机甲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再出现时竟分裂成九台镜像。
每台机甲的眼部都泛着和林昭昭一模一样的蓝瞳，连瞳孔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那是我的记忆备份！”陈博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声带，“沈夜在我脑子里种了影子程序！他想通过我……通过这些记忆碎片，获取觉醒机甲的密钥！”
能量护盾突然发出蜂鸣。
林昭昭盯着控制台的警告提示，后颈泛起凉意——护盾的蓝色光膜上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那些裂纹里渗出的黑色电流，正顺着她的机甲核心线路往操作舱钻。
“数据冲突！”江野猛拍控制台，“这些镜像机甲在复制护盾频率！昭昭，再撑三分钟我就能重新校准——”
“来不及了！”刘峰突然举起电磁刀砍向逼近的地下机甲尖刺，“那孙子的铁疙瘩又上来了！”
林昭昭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陈博士越来越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三天前老人在篝火边说的话：“昭昭，真正危险的不是机甲，是藏在代码里的眼睛。”此刻那双眼正通过陈博士的记忆，一寸寸啃噬着他们的防线。
“陈老！”她拽住老人就要往机甲舱里塞，“别让他——”
“小心！”江野的嘶吼混着金属碎裂声炸响。
林昭昭回头的瞬间，一台镜像机甲的机械臂己经穿透护盾裂缝，泛着冷光的指尖离陈博士后颈的植入接口只剩十厘米。
陈博士突然笑了。
他布满皱纹的手覆上林昭昭的手背，温度烫得惊人：“昭昭，记住……密钥在……在……”
“陈老！”林昭昭的声音染上急色，拽着老人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镜像机甲的指尖擦着陈博士的衣领划过，在金属舱门上留下半道焦痕。
林昭昭咬着牙把老人往舱里推，余光瞥见控制台的护盾值正在疯狂暴跌——只剩百分之七了。
“江野！”她大喊，“撑住！”
“撑个屁！”江野的额头抵着控制台，汗珠砸在全息键盘上，“你先把陈老塞进来！这破护盾还能扛三十秒！”
林昭昭的靴跟在金属地面擦出火星。
她半抱着陈博士撞进机甲舱，转身就要去拉舱门，却看见刘峰正举着电磁刀和三台地下机甲缠斗，江野的后背被镜像机甲的激光擦出焦痕，小豆子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发抖。
“昭昭！”陈博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密钥在……在我记忆的最深处……沈夜要的……是……”
警报声骤然响起。
林昭昭猛地抬头，看见护盾的蓝光正在肉眼可见地消散。
最后那台镜像机甲的机械臂己经穿透护盾，朝着陈博士的方向狠狠扎来——
“别让他碰你！”林昭昭嘶吼着将陈博士往驾驶座里按，自己转身抄起腰间的粒子枪。
子弹射出的瞬间，她听见舱外传来江野的骂声、刘峰的闷哼，还有陈博士那句没说完的话，混着沙暴的呼啸，撞进她的耳膜。
“密钥……在……野玫瑰的刺里……”
当林昭昭将陈博士推进驾驶舱的瞬间，悬浮机甲的金属舱门“轰”地闭合。
下一秒，外部护盾“咔”地碎裂成千万点蓝光，三十六台巨型机甲的激光炮同时倾泻，在舱体表面炸出刺目的火花。
林昭昭踉跄着扶住操作杆，转头看向陈博士——老人正瘫在副驾驶座上，后颈的植入接口仍在闪烁红光，而他的瞳孔，不知何时己泛起与沈夜如出一辙的暗红。
“欢迎来到我的首播间，林小姐。”
阴恻恻的男声突然在驾驶舱内炸开。
林昭昭猛地抬头，只见悬浮机甲的能量核心处，沈夜的全息影像正从幽蓝数据流中凝聚。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西装，左眼角的泪痣随着笑容扭曲，“要感谢你们的‘热情’——陈博士这颗移动的记忆库，我可是等了整整五年。”
“你动了他的芯片！”林昭昭的手指死死扣住粒子枪，枪口对准沈夜的影像。
她余光瞥见陈博士的右手——那是他三年前在废土矿难中失去手臂后，自己为他改装的机械臂，此刻金属关节竟泛起诡异的紫斑，“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不过是帮他回忆起一些‘重要’的事。”沈夜的指尖划过全息投影，能量核心的数据流突然翻涌，陈博士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
他的喉间发出非人的嘶鸣，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红光如活物般游走，“他的大脑里存着觉醒机甲的终极代码，而我的小玫瑰，你和江野这对搭档，刚好帮我撕开了最后一道防线。”
舱外传来江野的怒吼：“昭昭！镜像机甲在破解舱门密码！刘峰的电磁刀快没电了！”林昭昭咬着牙按下舱门加固键，余光却始终锁着陈博士。
老人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咔嗒”轻响，金属指节竟不受控制地蜷起，在座椅扶手上抓出五道深痕。
“你以为密钥在‘野玫瑰的刺里’？”沈夜的笑声像毒蛇吐信，“那是陈博士用最后意识设下的骗局——真正的密钥，在他记忆最深处的痛觉神经里。”他的影像突然逼近，瞳孔与陈博士眼中的红光重叠，“现在，该唤醒它了。”
陈博士的身体剧烈颤抖。
林昭昭刚要扑过去按住他，却见他的机械臂“嗡”地弹出半寸寒芒。
那是她亲手为他加装的防御刃，此刻却像被注入了某种邪性的力量，金属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尖端正缓缓转向她的咽喉。
“陈老？”林昭昭的声音染上一丝不稳。
她伸手去抓老人的手腕，却触到一片灼人的热度——那温度，和三个月前追踪器灼伤刘峰时，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