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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雾翻涌的速度飞快，比老猎人记忆里的更快。
林昭昭的瞳孔在护目镜后缩成细线，她能清晰听见沙粒被腐蚀时发出的细碎声响，就好像有人正用指甲刮擦金属板。
小豆子原本趴在机甲操作台上画机械图的手突然攥成拳头，咳出来的血珠溅在透明挡板上，泛着诡异的铁腥味：“姐姐……爷爷说过，闻到铁锈味就是毒雾要吃人了……”
老猎人的猎枪“当啷”掉在地上。
他踉跄着抓住机甲外骨骼的支架，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抠进金属缝里：“是噬钢毒雾！我爷爷笔记里写过，二十年前的冬天，第七机甲军团就是在这种雾里全军覆没的——他们的机甲外壳被腐蚀成筛子，驾驶员连逃生舱都打不开……”
这时，江野的“赤焰”机甲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
他单手扯开驾驶舱的安全锁，金属搭扣崩断的脆响混着毒雾逼近的“滋滋”声，在通讯频道里炸成碎片：“昭昭，你的野玫瑰核心温度超标了！”
林昭昭后颈的蓝纹烫得惊人。
那是她与机甲签订血契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操作屏上“共生模式”的闪烁频率，在皮肤下翻涌成流动的星河。
她咬着牙将怀中的AI残片按进核心插槽——那是从父亲实验室废墟里挖出来的，还带着二十年前爆炸留下的焦痕。
“试试共生屏障！”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小队，二十台改装机甲同时扬起炮管，淡蓝色的能量罩在队伍上方连成一片穹顶。
可下一秒，林昭昭的额头就渗出冷汗——屏障边缘的雾气正在溶解，但她后颈的蓝纹却像被火灼烧般刺痛，皮肤表层竟泛起细密的血珠。
“警告：共生屏障正在吞噬血契能量。”机械音冰冷得像淬过毒的刀，“剩余能量维持时间：3分17秒。”
“操！”江野的骂声几乎要震碎通讯器。
他突然抄起腰间的扳手，“咔”地一声砸断连接两台机甲的通讯线缆。
赤焰的驾驶舱舱门“轰”地弹开，他踩着机甲手臂跳上野玫瑰的肩甲，军靴在金属表面擦出刺目的火星：“把血契能量导进我的机甲！”
林昭昭的瞳孔骤缩：“你疯了？血契是灵魂绑定的——”
“二十年前你爸实验室爆炸那晚，我就是用这招活下来的！”江野扯开战术服领口，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的疤痕，那条伤疤像条扭曲的蜈蚣爬过他的锁骨，“当时我躲在备用能源舱，你爸把他的机甲能量硬灌进我的逃生舱。那时候我就知道，这破血契根本不是单向的！”
他的手指按在野玫瑰的能量传输接口上，掌心的老茧擦过林昭昭后颈的蓝纹。
两人同时颤了一下——那是血契能量流动时特有的震颤，像电流顺着脊椎窜进心脏。
林昭昭操作屏上的能量条开始疯狂跳动，原本属于她的紫色光流顺着传输线涌进赤焰，而江野的机甲表面竟泛起与她相同的蓝纹，像两簇火苗隔着深渊彼此靠近。
毒雾中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
老猎人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他抓起地上的猎枪指向雾团：“看！看那些影子！”
二十道模糊的机甲轮廓在紫雾里若隐若现，它们的关节处拖着暗紫色的光痕，炮口却全部对准林昭昭的方向。
老猎人的手剧烈发抖，猎枪枪口都在打摆：“二十年前……我跟着商队路过死亡谷，也见过这样的影子。当时带队的老机师说，那是被AI控制的机甲在找‘容器’……它们的核心坏了，要找新的驾驶员身体……”
小豆子突然扑过来抱住林昭昭的大腿。
她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渍，仰起的小脸上全是恐慌：“姐姐别变成他们！豆子不要姐姐变成雾里的影子！”
林昭昭的心脏猛地抽痛。
她低头摸了摸小豆子的发顶，指尖还沾着自己后颈渗出的血。
这时，沈夜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了毒雾之中。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连领结都一丝不苟，只是左眼的位置跳动着诡异的数据流：“林昭昭，接受AI吧。只有融合核心，你才能带着这些累赘穿过毒雾区。”
“去你妈的累赘。”江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出来。
他的赤焰机甲突然抬起右臂，粒子炮在炮口凝聚成炽烈的火球。
可不等他扣动扳机，野玫瑰的主炮却自行转动——林昭昭甚至没碰到操作杆。
幽蓝的光束撕裂毒雾，精准地轰在一台影子机甲的核心位置，紫雾里顿时炸开一片火星。
“这是……”林昭昭盯着自己发抖的手。
她能清晰感知到，有另一段记忆正顺着血契能量涌进大脑：金属碰撞的轰鸣、AI核心启动时的蜂鸣、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昭昭，快跑”——那是母亲的声音，在实验室爆炸前最后一刻。
“它们怕你的核心。”老猎人突然压低声音道。
而他的猎枪不知何时对准了沈夜的投影，
“二十年前那些影子机甲，见了林氏研究所的标志就躲。你爸当年在AI里写了什么？”
回答他的是更剧烈的腐蚀声。
林昭昭抬头，发现共生屏障的蓝光己经淡得几乎透明，毒雾正从缺口处涌进来，在机甲外壳上留下蜂窝状的蚀痕。
江野的赤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能量条疯狂下跌：“昭昭，我的备用能源撑不住了！”
“坚持住！”林昭昭咬着牙，将最后一道血契能量灌进传输线。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就像有人在拿着砂纸打磨她的神经。
小豆子的哭声变得越来越远，老猎人的喊叫声就像隔了层毛玻璃。
只有江野的声音还清晰，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暴躁：“昭昭，你要是敢晕过去，老子就把你绑在机甲上晒三天——”
“闭嘴。”林昭昭扯出个血渍斑斑的笑。
她后颈的蓝纹突然连成了完整的星图，同时野玫瑰的推进器喷出比之前更炽烈的粉色的火焰。
二十台古董机甲同时发出轰鸣声，它们的影子与毒雾中的残影重叠，竟形成一道新的屏障。
而沈夜的投影则在爆炸中扭曲成了碎片。
林昭昭看着操作屏上重新跳动的能量条，突然听见AI残片传来细微的蜂鸣——那，是她从未听过的频率，像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姐姐……”小豆子的手攥得更紧了。
林昭昭抹去嘴角的血渍。
她能感觉到江野的机甲在震动，能量警报声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
但此刻她的目光穿过逐渐稀薄的毒雾，看到了雾幕后若隐若现的金属残骸——那是一座机甲坟场，而在最中央，有台覆盖着紫锈的老机甲，它的核心位置，正闪烁着与她后颈蓝纹相同的光。
“江野。”她舔了舔唇角的血，声音里带着野玫瑰般的锋利，“准备好，我们要进去了。”
赤焰的警报声突然拔高。
江野骂骂咧咧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过来：“你他妈最好给老子留口——”
话没说完通讯就被切断了。
林昭昭看着能量表上跳动的数字，5%的红色警示灯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摸了摸小豆子的头，又看了眼老猎人颤抖的手，最后将目光投向雾幕后的坟场。
那里，有她要找的答案。
而得到答案的代价，才刚刚开始。
江野的吼声几乎要掀翻驾驶舱的隔音板：“能量只剩5%！昭昭，推进器要熄火了！”
林昭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野玫瑰的核心在震颤，像头困兽在啃噬着最后一丝生机。
小豆子的哭声被警报声撕成碎片，老猎人的猎枪掉在脚边，枪托砸在金属地面上的闷响，比毒雾腐蚀机甲的“滋滋”声更让她心悸。
“用我的血——现在！”
她咬着牙扯断战术手套，腕间的银链在毒雾里泛着冷光。
那是母亲最后一次抱她时塞进她手心的，链坠上刻着林氏研究所的旧标，此刻正抵在她跳动的脉搏上。
军用匕首划开手腕的瞬间，血珠溅在能量传输接口上，像一串红玛瑙滚进机械齿轮。
江野的瞳孔在护目镜后剧烈收缩。
他看见野玫瑰的核心槽里，林昭昭的血不是渗进去的，而是被“吸”进去的——暗红的液体顺着机甲的线路疯狂奔涌，在两台机甲的连接口处凝成了一道血线。
下一秒，赤焰的能量表突然疯狂跳动，原本只剩5%的指针“唰”地一下弹到30%，而野玫瑰的推进器喷口，竟溢出了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金芒。
“这他妈什么情况？”江野的手掌死死压在操作台上，能清晰感受到机甲底盘传来的震颤，“昭昭，你的血……”
“别废话！”林昭昭的声音带着病态的甜，她看着自己腕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后颈的蓝纹却烧得更炽，“是血契在反哺——我爸当年，可能给血契动了手脚。”
话音未落，野玫瑰的推进器突然喷出灼亮的金色火焰。
那火焰不像普通能源的橙红，倒像液态的阳光，将翻涌的紫雾灼出一个透明的窟窿。
更诡异的是，金焰在雾中翻卷时，竟勾勒出一道半透明的银色LOGO——交叉的齿轮与蛇形电路，正是沈夜集团的标志，在毒雾里明灭如鬼火。
老猎人的呼吸突然停滞。
他踉跄着扶住机甲支架，喉结动了动：“这标志……二十年前，林氏研究所和沈氏合作开发初代AI核心时，图纸上也有这个！后来两家闹翻，沈夜那小子说要‘用林氏的血养出更完美的AI’……”
“所以我的血，是沈夜要的‘养料’？”林昭昭舔了舔唇角的血渍，目光却亮得惊人。
她能感觉到野玫瑰的核心在发烫，不是灼烧的疼，而是某种久别重逢的震颤——像心脏终于找到了缺失的半块。
江野突然猛拍操作面板：“昭昭，看前面！”
金色火焰撕开的雾幕中，机甲坟场的轮廓终于清晰。
成百上千台机甲残骸堆叠成山，有的缺了脑袋，有的断了手臂，最中央那台老机甲却完好得诡异，紫锈覆盖的外壳下，核心处的蓝光与林昭昭后颈的蓝纹同频跳动。
但不等两人靠近，毒雾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
那声音不似之前影子机甲的嘶哑，倒像无数把钢刀在刮擦铁皮，一声比一声近。
林昭昭眯起眼，看见雾里浮起几点幽绿的光——是机械眼，成百上千个，在毒雾里连成一片鬼火。
“姐姐……”小豆子死死攥住她的衣角，“那些……那些机甲的壳上，有花花！”
老猎人举起猎枪，借着金焰的光看清了——最近的一台机甲残骸上，紫锈被蹭开的地方，露出一道刻痕：交叉的齿轮与蛇形电路，和金焰里的LOGO分毫不差。
“沈夜集团的标记……”他的声音发颤，“当年他们说这些机甲都销毁了，原来全扔在这儿喂毒雾……”
江野的赤焰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能量表再次暴跌。
但这一次，警报声里混进了新的杂音——是金属关节转动的“咔嗒”声，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潮水漫过废墟。
林昭昭望着雾里越来越清晰的机械轮廓，后颈的蓝纹突然连成完整的星河。
她扯出个带血的笑，将小豆子护在身后：“江野，把推进器功率拉满。”
“你疯了？！”
“不疯怎么破局？”她的手指按在主炮发射键上，金焰在炮口凝聚成更炽烈的光团，“沈夜要我的血当容器，那我就给他个最烫的——”
“轰！”
金色光束撕裂毒雾，精准轰在中央老机甲的核心上。
紫锈飞溅的瞬间，林昭昭看清了核心里的东西——不是普通能源块，而是一块嵌着婴儿胎发的水晶，和她颈间银链的链坠，纹路分毫不差。
而在光束炸开的余波里，毒雾深处的机械眼突然全部转向了他们。
金属摩擦声中，第一台变异机甲从雾里爬出。
它的甲壳上，沈夜集团的标志被紫锈覆盖，却仍在金焰下泛着冷光。
一场更狠的硬仗，才刚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