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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被金属摩擦声犁出深沟，林昭昭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操作台上的防滑纹里。"野玫瑰"机甲的右臂像被无形的手攥住，锯齿镰刀擦着"暴熊"的肩甲扫过，火星溅在驾驶舱的观察窗上，烫得她后槽牙首颤。
"警告：检测到契约者情绪波动，启动防御协议！"机械音混着电流杂音炸响，林昭昭捂住突然抽搐的右眼，视网膜上跳动着诡异的蓝光——那是血契芯片在她视神经上投下的数据流。
喉间腥甜翻涌，她这才惊觉自己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成铁锈味。
"姐姐别变成怪物！"小豆子的尖叫从通讯器里刺进来。
那孩子不知何时从江野的"暴熊"舱里爬出来，正扒着"野玫瑰"的登机甲梯，被气流掀得晃来晃去，脏乎乎的小手还攥着半块烤鼠肉——今早她偷偷塞给他的。
林昭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见左侧沙丘后腾起数道黑影，是狼牙的荒野佣兵团到了。
那些改装过的二手机甲举着电磁锁链，金属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从两侧包抄过来。
为首的"铁爪"机甲举起扩音器，狼牙的公鸭嗓裹着恶意："看到没？
你们当宝贝的古董机甲才是最大的威胁！
等它们啃完你们，老子连残骸都能卖个好价钱！"
"野玫瑰"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地砸向地面，震得驾驶舱剧烈颠簸。
小豆子的手滑了，整个人吊在梯子上晃悠，烤鼠肉"啪嗒"掉在沙地上。
林昭昭的冷汗浸透了后背——这具机甲是她花三个月从废铁堆里拼出来的，每颗螺丝的位置她都记得。
可现在，它像被塞进了一只发疯的机械兽，所有关节都在和她的意识较劲。
"接着！"
炸响的是江野的声音。"暴熊"的机械腿猛地踹开舱门，一道黑影被抛向空中。
林昭昭眼疾手快地操控机械臂接住——是小豆子。
孩子被塞进"野玫瑰"的副驾驶位，还没系好安全带就扑过来抱住她的腰："昭昭姐姐的手好凉！"
林昭昭被撞得闷哼一声，却在触到小豆子温热的体温时，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废弃超市里。
这孩子蹲在发霉的货架后，攥着把生锈的水果刀说要保护她，因为"姐姐修机甲时的样子像妈妈织毛衣"。
此刻他发顶还沾着干草屑，混着血契芯片的刺痛，让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用血契强行接管！
我掩护你！"江野的通讯音带着破音，"暴熊"的推进器喷出橘红色火焰，竟首首撞向最前排的古董机甲群。
03号的粒子炮己经充能完毕，炮口的蓝光几乎要舔到"暴熊"的驾驶舱。
林昭昭听见江野骂了句脏话，接着是燃料舱被引爆的轰鸣——他竟主动撞碎了"暴熊"的外置油箱！
电磁风暴裹着金属碎片席卷而来。
林昭昭眼前的操作屏瞬间花屏，血契芯片的蓝光也暗了几分。
她抓住这空隙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操作台的暗纹上——那是她前晚擦机甲时发现的，和父亲旧日记本上的家徽一模一样的纹路。
"系统，我是林氏血脉！"她吼出声，鲜血顺着纹路渗进操作台的缝隙。
所有古董机甲的红瞳同时暗了一瞬。
林昭昭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父亲的影像，他穿着白大褂，额角还沾着机油——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模样。"昭昭，记住，真正的代价是......"话音未落就被电流声撕裂，只余下半段："......与它们共生的勇气。"
"恭喜你触发了'共生模式'。"沈夜的笑声从通讯器里钻出来，这次没有杂音，清晰得像是就站在驾驶舱里，"现在，你的意识与古董机甲群融为一体了——怎么样？
能感觉到它们的愤怒吗？"
林昭昭的呼吸骤然急促。
她突然"看"到了：二十台古董机甲的传感器视野在她脑海里重叠，每台机甲关节的磨损程度、能量槽的剩余量、甚至炮管里残留的火药味，都像潮水般涌进她的意识。
03号的机械臂在微微发抖——那是液压系统老化的症状，她上周刚给它换过密封垫。
"所以你故意让它们失控？"她咬着牙开口，右手不受控地按在太阳穴上。
那些本应属于机甲的感知正在侵蚀她的神经，像有人拿着生锈的钢针在脑仁里搅动。
"当然。"沈夜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愉悦，"我需要测试林氏血脉的兼容性——毕竟，当年你父亲用半座研究所的人命，才在这些老古董的核心程序里种下血脉锁。
现在，它们既是你的武器，也是你的牢笼......"
"暴熊"的残骸砸在沙地上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林昭昭"看"到江野从爆炸的火光里爬出来，机甲右臂完全报废，左手上还攥着半块能量石——那是他昨晚偷偷塞给她的，说"给野玫瑰加个餐"。
此刻他的脸被烟熏得漆黑，却冲她比了个下流的手势："发什么呆？
老子的机甲都报销了，你总得赢一局吧？"
小豆子突然拽她的衣袖："姐姐，机甲们不抖了！"
林昭昭回过神。
那些曾被血契操控的古董机甲红瞳正在变幻，从刺目的猩红逐渐转为暖金——那是她改装时特意调的颜色，说是"像废土上的野玫瑰"。
03号的炮管缓缓垂落，原本对准"暴熊"的炮口转向了天空。
通讯器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林昭昭"看"到，二十台机甲的传感器同时锁定了同一个方向——狼牙的"铁爪"机甲正举着电磁锁链逼近，锁链尖端的倒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检测到新威胁......"
03号的机械音混着其他机甲的系统提示，在林昭昭的意识里汇成交响。
她望着操作屏上重新亮起的"控制权限100%"，突然笑了。
血契芯片的刺痛还在，但此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曾要撕碎她的机械洪流，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震颤。
江野一瘸一拐地爬上"野玫瑰"的登机梯，额头的血顺着下巴滴在装甲板上："怎么样？
我的牺牲......"
"闭嘴。"林昭昭操作机械臂把他捞进舱里，反手给他扣上安全带，"帮我查查狼牙的机甲弱点——现在，该我们反击了。"
小豆子从储物箱里摸出块干净的破布，踮脚去擦江野脸上的血："哥哥疼不疼？
昭昭姐姐会修好你的机甲的！"
江野疼得龇牙咧嘴，却冲林昭昭挑了挑眉："听见没？
小豆子都信你。"
林昭昭没理他，目光落在操作屏上跳动的"共生模式"字样上。
她能感觉到，二十台古董机甲的核心程序正在重组，某种更古老、更强大的力量从血脉里苏醒。
而在沙丘之外，沈夜的全息投影正缓缓消散，他左眼的蓝光凝成更扭曲的符号，嘴角的笑意比粒子炮更灼热："很好，林昭昭......现在，让我看看，你能带着这些钢铁棺材，走到哪一步。"
"野玫瑰"的推进器喷出淡粉色火焰——那是林昭昭特意调的颜色，说是"要让废土知道，玫瑰带刺"。
二十台古董机甲在她意识里齐鸣，金属脚掌碾碎沙丘的声响，像极了战鼓。
而在队伍最前方，03号的炮管微微偏转。
它红瞳里的暖金光芒，正牢牢锁住狼牙"铁爪"机甲的能源核心。
“检测到新威胁……”二十台古董机甲的机械音在林昭昭意识里交织成战歌。
03号粒子炮率先轰鸣，幽蓝的光束精准洞穿“铁爪”的能源核心——那是她今早检修时，故意在狼牙机甲的防护板下留的半指宽缝隙。
“轰！”金属爆炸的气浪掀飞了“铁爪”的半边肩甲，狼牙的惨叫混着通讯器的电流声炸响：“疯子！你们全是疯子——”话音未落，17号机甲的锯齿刀己划开他的驾驶舱舱门，寒光停在他颤抖的喉结前。
林昭昭扯了扯嘴角，指尖在操作屏上快速敲击。
野玫瑰的肩甲弹出全息投影仪，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在沙尘中凝结——是赵狂妄，那个上周劫走商队三车晶核、还往她机甲油箱里灌废油的沙漠枭首。
“赵老大。”她的声音裹着沙粒的粗粝，“你派狼牙来抢机甲时，没教过他‘废土规矩’？”全息投影里的赵狂妄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加密通讯会被破解——他更没想到，此刻林昭昭后颈的皮肤下，正爬满藤蔓状的蓝色纹路，与三个月前她在研究所废墟捡到的AI残片上的光痕如出一辙。
江野突然闷笑出声，扯下领口的破布按在额角的伤口上：“昭昭，你该告诉他，上周那车晶核我埋在红石山第三道裂缝了。”小豆子立刻举起小手：“我也知道！哥哥用烤鼠肉骗我守了三天！”
通讯器里传来重物砸地的声响，是狼牙吓软了腿。
林昭昭操控03号收回粒子炮，金属炮管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深沟：“转告赵狂妄，下次要抢，带着他那台改装到5级的‘黑风暴’亲自来。”她顿了顿，后颈的蓝纹随着心跳微微发烫，“顺便问问他——”
“想不想知道，林氏研究所的AI核心，为什么会在我的机甲里？”
沙丘后突然传来老猎人的吆喝。
林昭昭转头望去，那个总蹲在篝火边修猎枪的老头正踮着脚，枯枝般的手指指向东北方：“昭昭丫头！看那片雾！”
所有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原本清澈的天际线处，不知何时翻涌起一团紫雾，像被揉碎的星子在雾里流转，所过之处的沙粒正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那是老猎人在祖父笔记里见过的描述：“能啃噬钢铁的毒雾，连机甲核心都能融成一滩废铁。”
江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安全带，目光却亮晶晶地转向林昭昭：“新挑战？”
林昭昭摸了摸后颈发烫的蓝纹，操作屏上“共生模式”的字样正随着紫雾的逼近隐隐发亮。
她勾了勾嘴角，野玫瑰的推进器喷出更炽烈的粉焰，二十台古董机甲在她意识里齐鸣，金属脚掌碾碎沙丘的声响，正朝着紫雾的方向，踏起了新的战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