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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口，西合院里总算消停了点，各家各户都飘出了饭菜香，只是那香味里，似乎还夹杂着点白天争吵留下来的火药味。
贾张氏大概是骂累了，没再坐门口当门神。许大茂家门窗紧闭，也不知道在屋里捣鼓啥。秦淮茹家的灯光昏黄，隐约能听见小当和槐花小声说话的声音。
何修远在自己屋里下了碗挂面，打了俩荷包蛋，撒了把葱花，热气腾腾地吃完，出了一身微汗。
他没像往常一样拿起书本，而是泡了杯酽酽的茉莉花茶——茶叶是他在供销社用攒下的工业券买的，不算顶好，但比没有强。他端着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走到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色渐浓，寒意也重了。偶尔能听到邻居家模糊的说话声、碗筷碰撞声，还有远处胡同里传来的自行车铃铛响。
他在等。
等那个白天梗着脖子、晚上估计心里正打鼓的傻柱。
偷鸡栽赃，这事儿搁在平时，院里闹一闹，三大爷出面和和稀泥，可能也就过去了。但现在是他这个警察介入了，性质就不一样了。傻柱再浑，这点轻重应该还分得清。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隔壁傻柱屋里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是凳子倒了，紧接着是傻柱压低了声音的骂娘声："……操！喝口酒都不安生！"
何修远嘴角微微一撇。火气不小，看来心里正煎熬着呢。
他端着茶缸，慢条斯理地踱步出了门，寒风一吹，茶水的雾气立刻散开。
傻柱家门口，昏暗的光线下，门虚掩着一道缝。
何修远抬手，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谁啊？！"屋里传来傻柱警惕而烦躁的声音。
"我。"何修远的声音不高，但穿透力很强。
屋里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钟，才传来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和拖沓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露出傻柱那张混合着惊讶、心虚和一丝讨好的脸。
"哟！何……何哥！您……您怎么来了？快，快请进，屋里坐！"傻柱愣了一下，赶紧侧身让开，脸上堆起了不太自然的笑容。
何修远迈步进屋。一股淡淡的酒气混杂着烟味儿扑面而来。屋子不大，收拾得倒还算利索，不像个单身汉的狗窝。靠墙一张木板床，铺着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被褥。屋子中央一张西方桌，上面摆着一盘花生米，一碟咸菜疙瘩，还有半瓶喝剩下的二锅头。地上还真就倒着个小马扎。
"刚吃完饭，没啥事儿，过来转转。"何修远把茶缸放在桌上那块干净点的地方，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傻柱那双明显不敢和自己对视的眼睛上。
"何哥，您……您坐，我给您搬凳子！"傻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把地上的马扎扶起来，用袖子擦了擦。
何修远摆摆手，示意不用，他没打算久坐。
"柱子，"他站着，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傻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下午院里丢鸡的事儿，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傻柱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眼神慌乱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何哥，这……这事儿真不赖我！肯定是许大茂那孙子干的！院里谁不知道他……"
"是吗？"何修远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傻柱心上，"我怎么听棒梗说，是你偷了鸡，在他家后窗户底下炖了，还分了他一个鸡腿呢？"
傻柱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嘴巴张了张，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万万没想到，棒梗那小兔崽子居然把他给卖了！
"棒……棒梗他……他瞎说！何哥，那小子的话您能信？他……"傻柱还想狡辩，但在何修远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底气。
"瞎说？"何修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偷鸡，炖肉，分鸡腿堵嘴……这细节，编得出来？柱子，在我面前，你还想耍你那点小聪明？"
傻柱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后颓然地垂下了脑袋，像个挨了训的小学生。
"何……何哥……"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哪还有白天跟许大茂对峙时的嚣张劲儿，"我……我错了……我就是……就是气不过许大茂那狗日的总欺负秦姐……我……我就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我没想……"
"没想犯法？"何修远替他把话说完，声音陡然转厉，"偷盗！栽赃！何雨柱！你胆子不小啊！你以为这是小孩儿过家家？你这是犯罪！要是许大茂咬死了报警，你这案子就得立案侦查！到时候别说你轧钢厂的饭碗保不住，弄不好还得进去蹲几天！你想过后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