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警报声还在刺耳地响着,苏怀瑾却突然拽了拽陆九卿的袖口:"先别管克隆舱了——"她摊开掌心,星图残片正泛着若有若无的茶香,"这东西得换个安全又接地气的容器。"
"您这是要搞行为艺术?"陆九卿扯下领带的动作顿了顿,看她盯着墙角那叠茶馆员工考核表发呆,突然笑出声,"明白了!
不如做成'茶香勋章'?
每完成一项创新服务就发一面,攒够五面能参加'最佳服务员'决赛。"他屈指弹了弹考核表,"既藏了星图,又能当员工激励,苏小姐这算盘,打的是古代话本里的'一石三鸟'?"
苏怀瑾白他一眼,指尖却己经在考核表上画起了梅花纹路:"陆先生不是最擅长'反向画饼'?
正好学以致用。"
半小时后,当两人顶着实验室的焦痕冲进茶馆时,迎接他们的是吴姑娘举着"茶渍手帕"的欢呼:"老板!
您说用茶渍当特色纪念,我把上个月陈的普洱泡了,这手帕擦过嘴能留茶印子,客人都说像艺术品!"她蹦跳着递来一叠帕子,发梢的铃铛叮铃哐啷,"您瞧这纹路——"
"啪嗒!"
吴姑娘的手腕突然撞上桌角,青瓷茶盏应声而落。
深褐色的茶汤泼在刚摊开的新菜单上,林画师的工笔牡丹瞬间晕成模糊的墨团。
"我的画!"林画师刚蘸好朱砂的笔"啪"地掉在砚台里,雪白的袖口溅上红渍,活像被人泼了番茄酱。
他盯着惨不忍睹的菜单,眼眶都红了:"这是给秋茶季新制的,光花瓣就勾了三遍线......"
"完了完了我这手是注孤生的手!"吴姑娘急得首跳脚,茶渍手帕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我赔您新画纸!
赔十张!
不,一百张!"
"别急。"陆九卿突然弯腰拾起茶盏,残余的茶汤在他指尖转了个圈。
他抄起林画师的狼毫,顺着茶渍边缘勾了两笔——深褐的水痕里,一朵骨朵初绽的绿梅赫然浮现,连枝桠的皴法都带着宋画的疏朗。
"绝了!"林画师凑过去看,刚才还蔫头耷脑的眉毛瞬间翘成飞蛾,"这茶渍形状......像极了韩家暗卫的暗号!"他突然压低声音,"上个月在醉仙楼,我见过他们用茶渍传递消息,圆圈是接头,梅花是撤退——"
"翠姐您说是不是?"陆九卿抬眼看向缩在茶柜边的小翠。
正在擦茶盏的小翠手一抖,茶盏"当啷"砸在托盘上。
她慌忙蹲下捡碎片,银簪从发间滑落半截,露出耳后可疑的红痕:"我、我哪懂这些?
不过是普通茶渍......"
苏怀瑾没接话。
她摸出手机对准茶渍,镜头扫过的瞬间,屏幕突然亮起幽蓝的光——深褐的水痕里,一只蝎尾形状的纹路正在缓缓转动,和韩世昌衣领下的刺青分毫不差。
"叮铃——"
后厨突然传来锅铲敲铁锅的巨响。
刘大厨抡着半焦的茶饼冲出来,围裙上沾着桂花蜜,活像刚和蜜罐打了架:"勋章?
要我说这破规矩就是瞎折腾!
茶膳就得按古法做,什么创新不创新,能吃吗?"他把茶饼往桌上一摔,饼皮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黑乎乎的馅,"您尝尝?
这是去年的陈茶末子,老祖宗传下的手艺!"
苏怀瑾弯腰捡起半块茶饼,突然笑了:"刘师傅,您看这个。"她从围裙兜里摸出个翡翠色的小饺子,薄皮透亮,能看见里面淡绿的薄荷馅,"我让林画师照着您家祖传的冰裂纹茶器画了花纹,您说这饺子蒸出来,像不像茶器里盛着新露?"
刘大厨的眼睛慢慢亮起来。
他捏起饺子对着光看,薄荷的清凉味混着茶香钻进鼻腔:"这皮......是用新采的雀舌茶汁和的?"
"正是。"苏怀瑾趁热打铁,"您要是愿意改良茶膳,这'茶膳创新勋章'第一个给您。"
"谁要勋章......"刘大厨嘴上硬,手却悄悄把饺子塞进嘴里,"咳,勉强试试。"
那边厢,小翠正蹲在茶柜前"帮"吴姑娘整理勋章盒。
她指尖沾着一小包毒粉,正要往缝隙里塞,突然听见陆九卿的声音:"翠姐,您袖口的刺绣......"
小翠的手猛地僵住。
"和我茶壶底的落款好像。"陆九卿端着青瓷壶晃过来,壶底刻着的"陆记"二字在阳光下闪着淡金,"您这并蒂莲绣得真巧,针脚和我家绣娘用的'缠丝针'一模一样。"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我家绣娘可只给......自家人绣东西。"
小翠的额头渗出细汗。
她慌忙把毒粉攥进手心,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陆公子真会说笑,我、我就是看着好看......"
评选进入最后三小时。
苏怀瑾站在茶馆中央,举着话筒清了清嗓子:"现在请各位用茶渍画出'诚信'二字!"
客人们哄笑着拿起茶盏。
吴姑娘画了个圆滚滚的"诚",林画师的"信"字带着墨梅风骨,刘大厨的"诚"字边上还画了个冒热气的茶饺——唯独小翠的茶盏悬在半空,指节白得发颤。
她咬咬牙,将茶汤泼在宣纸上。
深褐的水痕慢慢晕开。
不是"诚信"。
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尾。
"叮——"
墙上的铜镜突然泛起涟漪。
镜面里,韩世昌的脸渐渐清晰。
他举着张纸条狂笑:"苏怀瑾的茶馆要选'最佳服务员'?
正好,我安插的人该......"
话音未落,铜镜"咔"地裂开道缝。
苏怀瑾盯着宣纸上的蝎尾,指尖轻轻抚过胸前的茶香勋章。
那里,星图残片的灼痕正在发烫。
"刘师傅!"吴姑娘的叫声突然响起,"您的椒盐茶饼烤焦了!"
刘大厨"嗷"地窜回后厨,却在门口顿住脚步。
他回头看了眼苏怀瑾,又低头盯着手里焦黑的茶饼,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茶雾袅袅中,苏怀瑾听见后厨传来"砰"的一声——像是锅铲砸在灶台上,又像是某种坚持,正在裂开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