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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账房的算盘珠子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包浆，最后一声"噼啪"刚落，苏怀瑾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她指尖还压着考核表的木匣，余光瞥见小翠端着茶盏的手在抖——那盏她亲手递来的茉莉茶，茶面倒映着小翠发间的银簪，此刻正晃得人心慌。
"苏小姐，这茶凉了，我去换盏热的。"小翠的声音比往日尖了半分，茶盏在木盘上磕出脆响。
苏怀瑾盯着她袖角那片茶渍——方才比赛时她故意碰翻茶碗，原是为了确认谁离账房最近，此刻那片浅黄的痕迹像道符咒，把所有线索串成了网。
"不必了。"她按住木匣，指腹隔着木料摸到夹层里的青铜碎片，"小翠，你递来的假账单，恰好补全了星盘残缺的数字。"
空气骤然凝固。
孙账房的老花镜"啪嗒"掉在桌上，惊得窗外的夜枭扑棱棱飞走。
小翠的茶盏"当啷"砸在地上，瓷片飞溅到苏怀瑾脚边，她这才发现那姑娘的指甲缝里沾着暗褐色粉末——和昨日药铺里苦楝子粉的颜色一模一样。
"你胡说！"小翠突然反手甩出暗纹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苏怀瑾本能后仰，后腰却抵上了木桌沿，疼得倒抽冷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咻"地飞来——陆九卿的茶壶精准撞在匕首手腕上，"当"的一声，匕首打着旋儿扎进房梁，刀柄上的蝎尾纹在月光下张牙舞爪。
"苏小姐，这匕首的蝎尾纹..."陆九卿喘着气从门后闪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茶壶包子，豆沙馅糊在他袖口，倒像故意绣的花，"和实验室监控里韩世昌的袖扣纹路，能拼出个完整的毒蝎。"
话音未落，墙上的铜镜突然泛起水纹。
众人还没来得及眨眼，镜面里的景象就变了——不是茶棚的竹帘，不是账房的木柜，是现代实验室的白墙。
穿西装的男人举着针管，青紫色液体在冷光灯下泛着妖异的光，针管尖端正扎进玻璃罐里的克隆体脖颈——那克隆体的脸，和苏怀瑾一模一样。
"看倒影！"苏怀瑾抓起考核表拍在镜前。
陆九卿凑过去的瞬间，镜面突然闪过刺目的白光，再看清时，竟是他在现代被黑衣人群追的画面：他穿着高定西装狂奔，后背被划开道血口，怀里紧抱着个雕花木盒，盒盖上的纹路和茶棚里那面铜镜如出一辙。
"这是...我上个月在上海的监控？"陆九卿的声音突然发哑，他伸手碰了碰镜面，指尖刚触到波纹就被烫得缩回，"当时我以为是商业竞争，原来..."
"韩世昌用蝎毒控制时空裂缝，铜镜是锚点。"苏怀瑾将铜牌贴在镜面上，青铜与镜面接触的瞬间，空气里泛起焦糊的茶香，"他在古代收集星盘数字，在现代培育克隆体，想通过时空重叠...取代我们。"
"要困住裂缝，得用..."陆九卿抄起桌上的冰茶，在镜面快速画出星盘轨迹，冰珠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得用两世的因果做锁——"
"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
小翠不知何时摸到了茶柜后的暗格，毒茶包炸开的瞬间，墨绿色烟雾像活物般涌来。
苏怀瑾被呛得首咳嗽，模模糊糊看见小翠踩着碎瓷片往门口跑，发间的银簪在烟雾里闪着寒光——那根本不是银簪，是微型注射器。
"九卿！"她拽住陆九卿的衣袖往铜镜扑去，烟雾己经漫到脚边，鼻腔里满是苦杏仁味的毒气。
陆九卿反手扣住她的腰，茶壶在掌心转了个圈，竟"咔嗒"弹出冰锥尖："抓紧了，这壶底的机关，我藏了三年。"
穿越的瞬间，苏怀瑾听见两声重叠的尖叫。
一声来自现代——她看见另一个自己被西装男子按在实验台上，针管正扎进心口；另一声来自古代——铜镜里的陆九卿突然捂住脖颈，那里正浮现出暗红的蝎尾刺青，和韩世昌衣领下的刺青分毫不差。
等意识重新归位时，苏怀瑾发现自己趴在现代实验室的地板上。
陆九卿的冰锥还扎在身后黑衣人腿上，他蹲下来拽她："苏小姐，你考核表呢？"
她这才发现怀里的木匣不知何时开了。
考核表在时空乱流中褪了色，原本的字迹化作点点星芒，在空气中飘成半幅星图，最后落进她掌心，留下片带着茶香的灼痕。
"看来得做个新东西收着它。"陆九卿扯下领带帮她包扎划伤的手背，实验室警报声刺耳地响着，他突然笑了，"不如叫...茶香勋章？"
苏怀瑾盯着掌心的星图残片，远处传来克隆舱的蜂鸣。
她知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另一块星图——但此刻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陆九卿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那蝎尾刺青，正随着他的呼吸，慢慢淡成浅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