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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程嘉树戴着耳机，坐在学校机房的角落，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屏幕上分屏显示着复杂的代码流和几个监控窗口。
其中一个窗口，正是高一（1）班教室的监控画面。
清晰地记录下了刚才同学们维护沈铮月的那一幕。
他亲眼看着沈铮月被众人围在中间，看着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极淡却真实的笑容。
那笑容不同于她平时面对师父或母亲时的温和，也不同于她面对敌人时的冰冷算计。
而是一种带着点懵懂、有点意外、甚至有点……属于她这个年纪少女的赧然？
程嘉树的手指顿住了。
他见过她冷静破局的样子，见过她施展玄术时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也见过她面对外婆时流露的悲悯。
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笑。
带着点被保护后的无措，又有点被暖到的羞涩。
“她……原来也会这样笑啊……”
程嘉树喃喃自语，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猛地回过神，甩了甩头，试图把刚才那一幕甩出脑海。
他帮沈铮月，是因为她救了外婆，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沈家，是利益交换！
可刚才那一瞬间的悸动，却让他有些烦躁。
“啧，想什么呢。”他低骂一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屏幕。
沈明瑶虽然被关在家里“静养”，但沈明辉和巴颂那边的动作却更加隐蔽和频繁了。
他必须盯紧。
他熟练地切入沈家客厅的监控。
画面里，沈明瑶正对着镜子。
表情时而怨毒扭曲，时而神经质地练习着“惊恐”、“茫然”、“无助”的表情，嘴里念念有词。
“疯子…”程嘉树皱眉，顺手录下几段关键画面。
沈家老爷子寿宴在即，沈明瑶这副样子，绝对有大动作。
他得提醒老板。
他点开和沈铮月的加密通讯框，输入：【瑶在家“排练”，状态疯魔，目标寿宴。辉与巴颂加密通讯频率激增，内容无法破译（疑似特殊密语或降头术沟通），警惕。】
发送前，他手指悬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你…今天在学校还好？】
发送完，他立刻觉得有点多余，甚至有点蠢。
她身边有霍砚川的人暗中保护，还有那群同学围着，能有什么事？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几秒后，回复来了。
月：【收到。排练？意料之中。巴颂密语我会留意。学校无事，同学…很热心。】
看到最后几个字，程嘉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那个短暂的笑容。
他抿了抿唇，关掉了通讯框，心底却莫名地松了口气。
是啊，她再厉害，手段再高深，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刚上高一的学生。
会需要同学的维护，会露出那种有点无措的笑容……
这个认知，让程嘉树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悄然松动了一丝。
*
月圆之夜，霍家老宅深处。
厚重的雕花大门无声滑开，沈铮月踏进了霍家老宅。
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淡淡药香和无数符咒沉淀下来的特殊气息扑面而来。
厚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引路的老管家沉默寡言，带着她穿过几重寂静的回廊。
霍家人丁凋零，霍砚川是独子，其父亲祖父早己去世多年。
旁支收到的诅咒轻微，但基本都没有在青市 生活。
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
沈铮月的目光扫过廊柱上模糊古老的符文，角落里看似随意摆放却暗含阵法的奇石。
头顶悬挂着、隐隐流转微光的青铜铃铛。
越往里走，一股被重重阵法锁住的、源自霍砚川体内的阴寒躁动感就越发清晰。
像沉睡火山下的岩浆，压抑得令人心悸。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通体黝黑、触手冰凉的铁门前。
门楣上刻着三个凌厉的古字：静渊堂。
老管家侧身示意，推开了大门。
铁门滑开一道缝隙，更浓烈的药味、檀香和深入骨髓的阴冷气息涌出。
她迈步而入，门在身后合拢。
密室比她想象的大。
西壁是深色发光的玉石，刻满层层叠叠的古老符文。
天花板镶嵌着矿石，排列成星图，洒下清冷光芒。
在进入静渊堂那一刻她感应到一丝极淡的、不属于霍家诅咒的阴邪气息。
那气息几不可查，她还没分神深究。
中央，一个高出地面的石台上，霍砚川盘膝而坐。
他上身只穿一件宽松的黑色盘扣上衣。
衣襟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膛。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映得他冷峻的侧脸更加深刻。
然而，此刻的他却与平日判若两人。
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顺着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他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因剧痛而剧烈颤抖。
最骇人的是他左手腕——那道狰狞的疤痕此刻如同活了过来！
暗红色的“噬心锁魂印”在皮肤下疯狂搏动、扭曲、蔓延，像无数条暴怒的毒蛇！
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带着不祥气息的黑气正从中逸散。
又被石台和西壁的阵法强行压制，在他周身形成一个翻涌的黑色气旋！
他放在膝上的双手死死攥拳，指节青白，手臂肌肉绷紧如岩石，微微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压抑，如同濒死的困兽。
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
沈铮月心头一紧。
这就是月圆之夜，诅咒反噬最烈之时！
也是他体内那股狂暴祖血最活跃的时刻！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撕扯。
她快步走到石台边缘，迅速从布包中取出三面绘制着金色符文的小黄旗。
手腕一抖，小旗化作金光，精准插入石台外围三个方位。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
清越的咒音响起，三面小旗无风自动。
金光骤亮，连接到石台古老的阵纹上。
整个密室的阵法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西壁符文流转加速。
那狂暴翻涌的黑色诅咒气旋，被无形大手强行按下，躁动减弱了一丝！
霍砚川紧绷的身体似乎得到一丝喘息。
他猛地睁开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猩红血丝。
瞳孔深处翻涌着狂暴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的戾气！
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沈铮月，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穿透。
汗水滑落，滴在石台上。
“沈…铮月…”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灼热的气息和血腥味，“你…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