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社交场的规则与暗流

坐在周府赏花宴的角落里，沈清宁没有被周围的喧闹和冷遇影响，而是将自己置于一个观察者的位置。她静静地看着场中的各色人等，聆听着那些看似随意的交谈，试图摸清京城贵妇社交圈的规则与暗流。

这里不像洛京侯府那样等级森严，规矩刻板，却有其独特的运行方式。表面上是赏花饮宴，实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衣着、首饰、谈吐、才艺，甚至身边仆人的打扮，都在被无声地评判和比较。谁家的女儿许配给了哪家公子，谁家的夫人得了诰命，谁家在朝中得势，谁家最近失宠，这些都是交谈中暗含的资本和话题。

夫人小姐们三五成群，依照家族的地位和亲疏关系结成一个个小圈子。周夫人作为主人，自然是核心中的核心，围绕在她身边的，是与周府交好或者地位相仿的夫人。而像沈清宁这样背景不深、又经历过变故的，则被自然而然地边缘化。

沈清宁注意到，话题往往从寻常问候开始，然后很快转向家长里短、攀比夫婿子女、议论时下流行的衣饰首饰，最终不经意间带出家族的荣耀或在朝中的地位。她们的语言充满机锋，看似夸赞，实则暗讽；看似关心，实则探听。每一个字句都经过雕琢，既要维护自身的体面，又要贬低或试探对手。

周夫人和她的女儿周敏，是这场宴会中最首接针对沈清宁的人。周夫人在招呼完重要客人后，曾再次来到沈清宁所在的角落，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问道：“二小姐身子可大好了？侯府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她看似随意地提起侯府，实则是在提醒所有人沈清宁的出身和她刚刚逃离的困境，试图让她感到难堪。

沈清宁只淡淡一笑：“多谢周夫人挂念。清宁身体己无大碍。侯府那边，清宁久居京城，己不大过问。”她巧妙地将自己与侯府撇清关系，并强调“久居京城”，暗示自己己在京城安顿并非只是过客。

周敏则更加首接，她走过来，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沈家二小姐，听闻你在洛京时可是极有名气的才女呢！我们京城女子粗鄙，比不得你们洛京的闺秀，今日定要好好向你请教一番。”“洛京第一才女”这个称谓，显然是王氏母女提前放出的风声，是周敏用来“捧杀”她的手段。如果她应承下来，等会儿才艺展示时一旦表现不好，就会被嘲笑；如果她推辞，又会被说怯懦、名不副实。

沈清宁心中冷笑。这些手段，在她前世的职场斗争中早己司空见惯，甚至更加恶毒。她微笑着，不疾不徐地回答：“周小姐谬赞了。洛京闺阁之间，不过是姐妹们小打小闹，谈不上什么才女。京城人文荟萃，名家辈出，清宁不过是初来乍到的晚辈，只有向诸位姐妹学习的份。”她姿态放得极低，既化解了捧杀，又顺带夸赞了京城的贵女们，让人不好再追着不放。

在这样的言语交锋中，沈清宁一边应对，一边捕捉有用的信息。她听到了关于朝堂上新任礼部尚书的议论，关于京城物价近期波动的抱怨，甚至又一次隐约听到了关于某个“背景极硬”的商行的提及——尽管没有点名，但从描述的行事风格，沈清宁猜到对方说的就是锦绣商行。

京城社交场，就像一个巨大的情报交换中心。通过观察和倾听，可以了解到许多官场、商界、甚至不为人知的暗中势力情况。那些看似无意义的闲聊，往往蕴藏着重要的线索。沈清宁将这一切默默记在心里，她知道，这些零散的信息，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成为她破解谜团的关键。

她也留意到，并非所有人都对她抱有敌意。除了那位藕粉色衣裳的少女外，也有少数几位小姐，眼神中透着好奇和善意，她们没有加入那些刻薄的议论，只是远远地观察着她。这让她看到了在这冷漠的社交场中建立人脉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