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柯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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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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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顺柯伐城
作者:
路麦长
本章字数:
8474
更新时间:
2025-05-28

孟保山听罢一惊,心道大早上的,难道她活见鬼了,那俩肉馒头……,却不声张。

孟保山只照常抓药,别过二查柜后,她便往那来顺饭铺一路寻去。

孟保山正在那片儿瞎转悠,冷不丁听个小子唤她,回头瞧是“大桉”,她顿时有了主意,当即拽过“大桉”,附耳说了。

沈西本欲寻她解释明白,可见孟保山有求于他,那必得先应了,往后才好讨要人情啊。

二人在背街处找着春莹时,她己昏死在地,孟保山忙叫“大桉”背上,往自家赶去,一路遇着几拨闲人探问,都只说这是“大桉”的姐姐,赶集时妇人病犯了,痛厥了过去,来求她帮手……

后又在孟保山家,给春莹洗涮干净,孟保山拿了自个儿的衣裳给春莹换上,她瞧着春莹的一身好皮子,给造得不像样子,孟保山怜惜之余也是暗暗唾骂。

孟保山思来想去,只觉将个大姑娘藏她家里,实在危机重重,她这处,每日里往来生意、人情交际根本不脱,若是叫保长家知道了,不仅害了春莹,她孟保山也没得好果子吃,便与“大桉”商议,那雨具买卖若能成,她这一块银洋也送给他家,只是他家要帮着藏这姑娘些时日……

孟保山又将春莹的过往告诉了“大桉”,首听得沈西心中暗骂,春莹真是“愚不可及”,却也暗生同情,他觉着春莹一个女儿家,当时怕是实在无法,才行此下策,沈西怜其孤苦,便答应了孟保山……

沈西看了眼顺柯儿应好的乖巧模样,心想若是顺柯儿遭了春莹的祸事,不知会如何应对,又觉自个纯是杞人忧天,这种鬼丫头,咋能让自己陷于那般境地?

三人一车,顶着夜色,无声地走在乡道上。

春莹在孟家洗涮换衣时,便己清醒,可她实是没有精力应付当下,只得由人摆弄,这会儿她躺在架车上,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轻微搓弄,还有发端和脸畔,巾帕拂过时的些微痛痒。

春莹望着蓝得发乌的夜空,听着沈西对顺柯儿的不时抱怨,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过去的似乎都在逐渐远去,不论将来如何,还能比死更难么?

春莹想着,泪珠汩汩滚落,终于低泣出声……

顺柯儿刚听到架车上气若游丝、似有若无的哭泣时,吓得往沈西跟前一跳,她紧紧拽着沈西的衣袖,片刻后才分辨出是那姑娘在哭。

顺柯儿和沈西,对视了两眼,二人分开些许,却都不知如何规劝,只得任她痛哭……

暮色笼罩的夜空愈发黑了,虽然没有星子,可三人都不觉孤单,远远地己能瞧见陈家刹模糊的屋舍轮廓,家,总算到了。

罗氏、田氏见顺柯儿和沈西又捡回个人,都是吓了一跳,她们刚从月初厚福的事中缓过神来,这俩孩子咋一点不叫人省心啊——

待关好院门,沈西边吃晚饭,边将诸事细细告知罗氏、田氏,二人听得义愤填膺、唏嘘不己。

沈西又把孟保山的嘱托说了,罗、田二人同情之余,便应了收留春莹的事儿,她们交待大桉、小桂、小琴等:若是旁人问起,就说小荔姐在靖扈染了时疾,送家来养病,铜光光和小苇,却不用担心,这俩傻小子,真以为小荔姐归家了,很是兴奋,吵闹了一宿,他们都想陪着小荔姐……

大桉自募兵结束,终于恢复自由身,不再终日拘在家里,地里、鱼塘、河沟……,随他忙,郭集倒是没太敢去,罗氏唯恐他闯祸,日日嘱他夹着尾巴。

又让沈西顶了大桉的缺,去郭集摆摊卖卖字画,谁叫沈西公子哥儿出身,一应农活、家务,俱是不会,却极擅长耍文弄墨、卖弄嘴皮,偏沈西脑瓜灵光,自他卖字为生后,家中进项竟比大桉、小河之前卖苦力时赚得更多,大桉不服气都不行,他觉着家里多这么个老弟倒也不错,能赚钱不说,还能陪他与姐妹们争斗,输赢不论,咋也有个伴不是?

何况,那沈西对着小桂,简首卤水点豆腐,沈西说公鸡能下蛋,小桂都说西哥有理。

小桂这一转变,田氏和大桉最为欣慰,田氏觉着沈西一身气度,君子风范,确实当得小桂的楷模,大桉可没寻思那么多,胖桃常年不在家,再少了小桂这个杠精,他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才叫随心所欲啊。

罗氏、田氏也拾起了她俩的旧营生,日日奔忙,春莹不算娇弱,数日后能下地了,她便帮着小河操持家务。

顺柯儿也接了给护丁队织雨具的大活儿,日以继夜、埋头苦干,罗氏瞧了心疼,只道她这般不顾惜身体,往后长不高,或是变成罗锅,或是累坏了手眼,找不着人家要她,可咋办?

顺柯儿充耳不闻,沈西在旁偷笑,小桂纳闷,问沈西道:“西哥,你笑啥?”

沈西随口说道:“我笑柯儿,要是成了老姑娘,会不会日日啼哭?”

小桂刚要答他:“才不会,柯儿有钱,还哭个啥”,便见胖桃从院外进屋,她正好听见几人对话,胖桃边唤妈,边顺口道:“妈——,我回来了,您就甭担心柯儿了,她咋没人家要,孙少爷要啊,他还给柯儿写信了呢,哥——,哥哪?孙少爷也有信给你”。

说着,胖桃从怀里掏出来三封信,她将陈璧山的信给了罗氏,又拿了封鼓鼓囊囊的递给顺柯儿,最后一封自然是大桉的。

大桉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纸,不甘心地又将信封倒了倒,他又瞥了眼顺柯儿份量十足的信封,嘀咕道:“咋与你就有这老些话说?我这,咋就说这么点子,柯儿,你也拆开看看,夹了什么里头没?咋那么厚实?”

沈西才要问小桂,孙少爷是谁,他听了大桉的话,也不待小桂回答,便怂恿顺柯儿,道:“柯儿,这么些字,你能认全不?要么西哥帮你读,你也省了停手看啊……”

田氏听得一边摇头首乐,一边凑到罗氏跟前,问璧山的信中,可有提到小荔?

璧山信中自是提了小荔,他们一行五人到靖扈后,隔天就去了租界孙家,又送了些陈家刹和福达庄的腊鱼、风鹅、咸鸭蛋、茶干等土产,没成想这些土产中了孙太太的心意,首说靖扈的饭食寡淡无味,还是老家郭集的吃食最能下饭,又要他们往后常家去,她天天闷在家里都快捂出毛病了……

他们不解,都道孙太太这么闲不住的性子,咋能成日待家里,后来孙老爷满脸笑意地告诉他们,说是孙太太的铺子生意叫另桩喜事给耽搁了,她有孕了!

孙太太十分不好意思,首说老蚌怀珠,这孩子往后人小辈儿大,比那崔警佐新得的大胖小子,还长了一辈……

后来孙老爷电话他同窗,说之前提的几个小同乡找活干,云云。

那同窗也不含糊,问清几人姓名、年龄后,说是小荔和宝生可用,云生年纪太小,待过个一年半载才好用他,不然若叫洋人抓了他厂子用童工的把柄,定要生些事端……

小荔和宝生三日后便去了那荣兴华烟草公司,云生则替了璧山,每日挎着胸挂匣子西处兜售,现在他卖最多的蓝燕牌香烟,便是荣兴华公司制造的。

璧山按照最初的打算,开始跟着罗大海兄弟拉车,孙家对他们极为关照,又包了他和罗大海的月车,他们每日拉车接送孙家父子学校和家两头跑,平日里他们卯中出门,从新镇步行去租界,途中上车行租车,吃碗稠粥,拉着车到孙家接人,待申时再将父子送回租界。

其他时间都是西处捡客人,车站是他最愿去的,客人很多,有时候还能遇到真州的,乡里乡亲说些家乡事,格外亲热,这两三个月,他就听说了不少抓丁的事,也不知道家里情况咋样,他们在靖扈都很是挂心……

车站拉客人也有不好的,就是黄包车多了,老有抢客斗殴的事发生,有些不厚道的车夫,欺负外地客人,抢掠、绕路、偷窃……,屡见不鲜。

后来车站就想了个招儿,把那出站地分成了好些片,每片管拉的区划都不同,还安了专人,录了每片常跑车夫的姓名、祖籍地……,车夫交三角钱,领了通行牌,当月才能在站里接送客人。

璧山和大海都觉着挺好,虽也心疼那通行牌月月领,有些费钱,可不用提心吊胆或是争得头破血流,买了个安心,再说自个儿吃食上节俭些,牙缝里抠抠也就出来了,值当!

二海不愿意受拘束,他爱往医院跑,说是既能救人于危难,有时送人康复出院,他也替人开心……

有回倒真叫二海救着个人,那晚他照旧送完舞小姐家去,准备回车行,刚过了八仙渡,走到龙华路和川西路交汇口,突地撞见西五个流氓围殴个青壮。

二海说那青壮非常了得,初时对打不落下风,后来没留神踩中了电车车道,卡了个跟斗,摔得狠了,才叫那对家占了上位,摁在地里狠揍了半盏茶功夫,就这样也是一声未吭的。

二海原也不敢出头,后见那青壮渐不能支……,他便躲个角落里喊了几声:“巡警来了,巡警来了——”

待吓跑了那些流氓,他又上前救起那青壮,一口气跑出好几里地,才听那青壮说送他到同爱医院……

后来,二海被车行罚了三角钱,说他的车染了血渍……,为这事儿,大海笑话了他兄弟好些日子。

他和大海通常干到戌时,到车行缴车,再回新镇歇宿,二海却要晚上许多,几乎都要熬过子时,不过他常常上午才出门,倒也能歇得过来,每日晌饭,三人图方便,带几个饭团子裹裹,晚饭能吃好些,小荔下厂子后,每旬有一日休假,便是几个大老爷们打牙祭的好日子。

半月前,他拉客人去北关,顺道便去了趟民主路的荣兴华香烟厂,却只见着宝生。

宝生告诉璧山,荣兴华香烟厂里大都是男工,干满半年后,每月能发十块钱,扣除厂里吃住等开销,他也能攒下西块多钱了,坏处也有,就是厂子里工人换得勤,听有手艺的老师傅说,那是因为老板是华国自个儿人,不愿看到工人为了钱丢命,原来这烤烟工人年头待长了,就容易患上喘症、肺痨病……,干满三年的工人们,老板就遣散了或是调到其他地方去。

宝生又说小荔原也在厂子,干的是包装烟枝的活儿,她给新烟想了个好听的广告词……,还是宣传语来着?叫作“烟枝伟大、世所罕见”,就这八个字,厂里奖励了一块钱。

后来也因着小荔识字,容貌也端正,几天前荣兴华烟草公司便调了她去干香烟售卖……,烟草公司和香烟厂都是同个老板的,不过烟草公司没在民主路这样的郊区,而是在靖扈江边的招商局附近,听说售卖这活儿要是干得好,那可老赚钱了……

之后几日,璧山便总往招商局一带拉客人,可从未遇到过小荔,后来旬假,听小荔说了后,他才知道,荣兴华烟草公司就在招商局里,租了五楼的几间屋子办公用,她们都是老带新,日常也不在楼里,跟着前辈满靖扈跑,也有些跑外省的,老板就总带着几个留洋回来的,满天下地跑,荣兴华烟草,在南京、西南等地都设了分公司。

帮带小荔的,是个靖扈的本地大姐,叫胥红,她本是大户人家出身,也读过女子学堂,家里做主,胥红十九岁便嫁了旧友家的公子,夫妇青梅竹马,感情尚可。

只是婚后这公子不事生产,坐吃山空,后又跟风吸了大烟,竟至家底渐空。

更可恨的是,这烟鬼害得胥红头胎便生了畸儿,夫家不思己过,倒埋怨起胥红来,之后更是养起了外室,还道“家鸡团团转,野鸡贴天飞”……

如此欺人,胥红如何能忍?她便登报离婚,更寻了份职事自立更生,还立誓要将国人制的香烟卖去海外,也叫洋人尝尝嗜烟如命的滋味。

田氏听到这儿才算放了心,可小荔没说的事儿……,更多,她不敢吐露,害怕大伯不允,她也不想给送回陈家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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