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柯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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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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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顺柯伐城
作者:
路麦长
本章字数:
8590
更新时间:
2025-05-28

沈西看她二人挤眉弄眼、评头论足,他心中生疑,却又不好问询,便假装要取纸张,靠近架车边,竖起耳朵偷听。

只听孟保山说道:“渔娘,清明那会儿,你送了婶子一身斗篷,婶子想给你揽头生意,不过嘛……,我又觉着有些风险,也不知该不该让你试试,婶子先说与你听,你自个儿想好,要不要干,咋样?”

顺柯儿点头道:“嗯,婶子你说”。

孟保山踌躇了会儿,终还是说了:“今年募兵的事儿,闹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还死了几个人……,这事儿说是上头也知道了,乡里就打算成立个护丁队,嗐,其实也是抓丁队,队长便是保长的大舅子,原也是我的一个老主顾,他家大闺女当年孀居在家,我给她谈成个青头郎君,她此后便唤我一声姐姐……”

孟保山瞥见沈西在听,她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寻思你这么零散兜售,实是获利有限,若是把这斗篷、笠帽、草鞋三件配一套,恰好这护丁队刚组建,必要给队员人人都置办一身雨具,几十个人就是好几十身,弄不好就是你一年的收成,实在是桩不错的买卖……”

话到此处,孟保山又顿了顿,才道:“风险嘛,就在这收账上头,保长一家,心都不红,我……,婶子我怕坑了你,他们拿了你东西用,又不给够你银钱,到时再哭,可是毫无用处啊”。

顺柯儿听罢,暗自思量,心道这孟保山所言不虚,确是好买卖,可也实在有风险……,她正犹豫不决间,忽听沈西问道:“婶子,他们能给定金不?还有这打点……耗费,我们家真是小本经营啊,你瞧我妹子这双手……,价钱上可有啥说道?”

孟保山斜眼瞟了瞟沈西,不由赞道:“渔娘啊,原来你哥才是那明白人……,大桉,你过来,婶子细说于你,平日里这一身雨具,想来你家也不过卖五六十文,护丁队长那儿必是要打点的,暂且给他二成吧,若是订上二十身雨具,每身售价二百五十文,便是五块银洋,其中一块孝敬队长,再备一块……,防他涨价,定金估摸能要个一块,可剩下那两块,咱可就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要来了……”

沈西听罢,他拿胳膊肘推推顺柯儿,轻声道:“妹子,听着没,还不快应下,就是只取那定金,你也够本了……,再说,先跟这护丁队处上,有人好办事啊”。

顺柯儿想想,心道与虎谋皮,先伏虎威,要么试试,最坏莫过白忙一场……,便点头答应,她道:“孟婶,照您说的,雨具二百五十文一身,一个月交货二十身,定金三块银洋,一块先给队长,一块你收着,若是剩下的两块,我们家能尽早拿到,再答谢队长一块银洋,你看成不?”

孟保山点了点头,应道:“你们兄妹俩,一点就透,婶子我这两日给你问问,若是能成,大后日还来此处寻你们”,说罢,她挥手别过,扬长而去。

沈西继续伏案,半晌后,托了几张纸,递给顺柯儿,道:“给,你好好看看,这给护丁队的斗篷、笠帽、草鞋,可万不能和你日常卖的,一模一样,不然有心人若是找事,这婶子……,还有护丁队长,必定认为我们家不会办事……”

他还待再说,却见顺柯儿接了纸细瞅,可她嘴里犹自不饶人地回道:“你才不是我们家的”。

沈西在陈家刹住了一个来月,旁的不说,倒是把璧山一家人的脾性摸明白了几分,他知道顺柯儿惜字如金,那秘密必不会外泄……

沈西便彻底放心,却又生了些逗弄顺柯儿的心思,没事就愿找她逗气取乐,连田氏有时都看不过眼,暗地里与罗氏道:“这二舅收的小徒弟,机敏非常,可就欠儿欠儿的”。

沈西听了顺柯儿的回怼,也不气恼,他又道:“可瞧明白没?还有,我问你……,这婶子是干啥的?咋能搭上保长和护丁队长?为啥她唤你渔娘?还有,你们俩刚才偷摸说我啥话了,瞧你那鬼头鬼脑的模样,必不是啥好话……,哼!”

顺柯儿见那纸上,画了新式样的草鞋,笠帽上也别出心裁,帽檐外围镶了一圈细红绳,帽壳上用红绳扭出“平 安”的两个字样,另下颌带也用了红绳,乍一看确是叫人眼前一亮。

斗篷样式也与常规的不同,上片棕草编织纹理有三种,交错进行,却显得更加规整有矩,下片裙侧也缀了红绳,扭成“泰 和”的字样,这身装扮,若是配齐了笠帽和草鞋,闲汉也能穿成个大侠……

更绝的是,沈西还单独画了身队长的行头,笠帽顶上缀了些许红缨,草鞋也换成护腿高帮,斗篷胸口多衬了片补子,选的是江崖纹,又单给配了把油纸伞斜背着,这瞧着不像护丁队长,倒有几分锦衣卫指挥使的气派……

顺柯儿不禁心服,暗道若是那护丁队长瞧了这身,开价五百二十文也会答允,自此倒是对这沈西,有些刮目相看了。

顺柯儿当下便照着沈西给的图纸,一边织那护丁队雨具,一边答沈西的话,她道:“孟婶干的是保媒,她问我你有没许亲”。

沈西闻言,顿时臊红了脸,想问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道,还有呢?孟婶说的可不止这么点,他明明听见什么鸡吃米的。

等了好半天,沈西见顺柯儿只埋头干活,再不吭声,他终是忍不住了,接着又问她:“那你咋回她的啊?你咋跟算珠子似得,不扒拉就不开口啊,听你说话,可真急人……”

顺柯儿头都没抬,答道:“我说没听说你许了亲,还有你喜欢岁数大的”。

“啥?你瞎说啥,谁喜欢岁数大的?你,你……,你真是欠收拾!你,你才喜欢岁数大的……,啊——,可气死我啦,不行,我得去找孟婶子说明白,你,你……,还我画纸”,沈西咆哮着夺了画纸,转身便朝孟保山离开的方向追去。

顺柯儿撇嘴,没事,她都看会了,懒怠理那话痨加爱变脸的事儿精,她继续忙自个儿的。

首忙到要散集了,顺柯儿也不见沈西返回,心道若是不等,怕是家去要被责骂,她只得边磨蹭着帮沈西收拾笔墨纸砚等物事,边朝东头张望,眼见集上人越来越少,顺柯儿才瞧见沈西搀着个大姑娘,慢慢往回走。

沈西扶着那姑娘,走到了架车跟前,他也不理顺柯儿,只把架车上的草编等物事,一通糊撸,统统扒拉到一处,然后扶着那姑娘,坐上架车。

他又说道:“姐姐,你若没地儿去,便先同我们家去,晚上与我妹妹一处睡,我这妹妹是半个哑巴,你要有事,唤她柯儿,咱们这就动身啊,还得大半柱香才能到地儿……”,说罢,沈西拉起架车,便往陈家刹走。

顺柯儿默默跟着,她瞧这姑娘,穿了身青布罩衫,松松垮垮,明显便不是她自个儿的衣裳,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垂着眼皮子,也不吱声也不动弹,就那么泥塑菩萨般地坐着。

顺柯儿瞧着有些不忍,便掏了帕子,递她手里,可见她仍是一动不动,顺柯儿终是看不下去,只得自个儿拿着帕子,帮她擦拭湿发。

这一擦弄,倒叫顺柯儿瞧见她额头、脑侧、脖后、耳廓边上都有些伤口,有的似是刮擦伤痕,有的像是啃咬损伤,有的却是淤紫渗血……,那衣领里头,似乎还有些蔓延往下,顺柯儿想了想,戳戳沈西的胳膊,问道:“咱们送她看大夫去吧?”

沈西心道,这可是你头回找我说话,哼,我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顺柯儿问完这句,便再无多话,只擦干抹净了那姑娘,又取了盒小歪子油,抠了一坨,糊在那姑娘手上,拽着认真涂抹起来……

沈西也不便与她计较,只答道:“孟婶说莫去看大夫,这人要咱们先藏着,能不能救得了再说,能活两日是两日,孟婶说她也不知咋办,容她家去想想办法”。

过了好半晌,沈西又道:“柯儿,孟婶还说,这姐姐是好人家的姑娘,遭了难,怕她过不下去,让你……,还有家里人都劝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顺柯儿听罢,应道:“好”。

这姑娘,正是春莹,她为救兄弟,委身嫁了保长的傻儿子,不料却只见着亲弟的尸体,自此春莹便绝了盼头,只日日如行尸般,任那傻丈夫打骂凌辱,初时保长夫妇尚还劝阻一二,可几日下来,觉着这媳妇也不像安心踏实伺候他们傻儿子的,便也息了向善之心,由得他们小夫妻胡闹去……

春莹度日如年,她身在炼狱,每日里的蹂躏、折磨、殴打……,莫测难料又似永无止境,春莹默默忍受着,可她心若明镜,只得虚以委蛇,作那麻木状,但盼着终有一日,能出这火坑。

今早寅时,那傻子因昨夜鱼水未能尽欢,天不亮又要胡闹,春莹闭目忍受,傻子发泄不出,他便抬手扼住春莹喉管,胡乱使劲,春莹闭气,几近窒息,挣扎间挠了傻子,立马惹得傻子大怒,坛子般的大拳头砸将下来,一股脑砸了十几拳后,傻子尤不解气,他又奔去床头,提溜了春凳,却是要夯死春莹!

春莹当时己是半晕,浑噩间,只见巨物袭来,她哪还有气力推挡,只得翻身向外,从床沿滚落在地,那傻子却是因力前扑,春凳砸了个空,可巧凳腿恰撞在傻子胸口要紧处,顿痛得他“妈呀——”一声惨呼,接着便是放声嚎哭。

待保长夫妇、管家等人,涌入屋中,便见春凳歪在床头,褥被凌乱狼藉,春莹衣衫不整,浑身是血,瘫在床脚,不省人事,傻子光个屁股蛋,赤身露体,捂胸嚎啕,嘴里还呜呖哇啦,谁还能猜不着出了何事?

保长忙叫人去请大夫,医治那傻子,春莹……,若还有气,便先挪去柴房,若是没气,就趁着黑天,扔去双荡河里,跟她那死鬼兄弟一路走罢。

管家见春莹出气多过进气,心中生了恻隐,只觉这花朵般的姑娘,才进门几日,就要枯萎,他也不多嘴,只唤来俩帮闲赶紧抬了扔出去,那俩帮闲趁黑抬尸,不料才走到来顺饭铺,便听见赶早集的动静,二人哪还敢继续往双荡河去,他们寻了个无人角落,将那半死的春莹,随手一扔,便赶回去交差了事。

也是春莹命不该绝,待她昏昏沉沉地醒转过来,见自个儿脱了魔窟,心中悲喜交加,却又不知天高地阔,何处可依,只恍惚中,手里叫人塞了俩肉馒头,春莹抬头,却只瞧见己走远的孟保山,她欲哭无泪,欲唤无声……

遍体鳞伤的春莹,头眼昏沉、浑身剧痛,却只得缓慢拖着残体,往背人处挪去。

再说孟保山别了顺柯儿,本打算上她干妹妹那儿套套近乎,若是走运,趁便也能把雨具的事儿说了,让干妹妹冲她老子使劲,岂不手到擒来?

可这人情走动,最忌光嘴白活,孟保山便寻思掉头回来顺饭铺,包两块酱肉,装两屉生煎……,再往那仲景药房抓几副中药,这干妹妹夫妇,成婚己有两年,尚无喜讯,子嗣必是他们当下所求得,这调理的药,吃不坏人,到时只说此药是她天后宫求来的方子,十年来百试百灵……,若是天佑她成事,让这对夫妇有孕,护丁队长不定还能赏她……,孟保山越寻思,越觉得此法甚好。

待孟保山刚进药房,二查柜便瞧见她了,忙忙迎上前来,这两位是老交情,常凑一块儿互通有无。

孟保山将那药用说了,二查柜心领神会,他边秤药,边道:“我劝你今儿,还是莫要去,她家指不定有人没人哪……”

孟保山听他话中有话,忙低声询问道:“咋的?有啥事儿?”

二查柜瞧西下无人,便与孟保山咬起了耳朵,他道:“昨儿半夜,保长家来叫坐馆,刚才先生归来,首骂牲口不如……,你猜怎地,那傻儿子半夜胡闹,自个儿伤了不说,还把新媳妇活活打死了……,我家先生进门就瞅着俩小子往外抬人,说要趁黑扔河里……,先生说只恨自己医者父母心,不能以医害人,嗐,惨哪,我寻思那保长家死了人,咋也得办两天白事,你去他舅子家,岂不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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