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会所的灯光迷离而暧昧,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线在暗金色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宁微澜站在更衣室的全身镜前,别扭地扯了扯身上那件过于贴身的黑色连衣裙——这是林晓晓临时借给她的,领口开得比她平时穿的衣服低得多,裙摆也短得让她浑身不自在。
“第一次来?”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孩靠在门边,上下打量着她,“别紧张,就当是高级餐厅的服务生,只要别得罪VIP客人就行。”
宁微澜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需要这笔钱,母亲的医药费拖不得。
领班王姐带着她们穿过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低声交代注意事项:“VIP包厢的客人非富即贵,酒水提成高,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没看见。”
宁微澜被分配到了三楼的“翡翠厅”,据说今晚有重要客户包场。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雪茄混合着名贵香水的气息,包厢内灯光昏暗,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谈笑,身旁依偎着妆容精致的女伴。
她低着头,将托盘上的威士忌一一放在客人面前的茶几上。
“新来的?”一只戴着百达翡丽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宁微澜抬头,对上一双带着醉意的眼睛。男人约莫西十岁,领带松散,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移。
“是,先生。”她勉强维持着职业微笑,试图抽回手。
“陪我们喝一杯?”男人拽着她不放,另一只手己经拿起一杯酒往她嘴边送。
宁微澜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李总,为难服务生可不是绅士行为。”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宁微澜浑身一僵——这声音她记得。
她缓缓转头,正对上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祁墨。
他今天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但领带换成了暗银色,整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把出鞘的利刃。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似乎也认出了她,但很快移开,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祁总!”李总立刻松开手,讪笑着站起来,“开个玩笑而己,来来来,坐下喝一杯!”
祁墨没有动,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宁微澜:“换一杯酒。”
宁微澜如蒙大赦,迅速退开,却在转身的瞬间,余光瞥见李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指尖轻轻一抖,将里面的粉末撒进了祁墨的酒杯里。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下药?
她僵在原地,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装作没看见?还是……
“愣着干什么?”领班王姐压低声音催促,“快去拿酒!”
宁微澜咬了咬牙,快步走向酒柜,却在经过茶几时“不小心”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
“哗啦!”
托盘上的酒杯全部打翻,深琥珀色的液体泼洒在祁墨的西装裤和李总的定制皮鞋上。
“你他妈找死?!”李总暴怒,猛地站起来扬手就要扇她。
宁微澜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落下。
她睁开眼,看到祁墨扣住了李总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脸色发白。
“李总,”祁墨的声音冷得像冰,“在我的地盘动手,不合适吧?”
李总脸色变了变,最终强挤出一个笑容:“误会,误会……这丫头毛手毛脚的,我替您教训一下。”
祁墨松开手,目光淡淡地扫过宁微澜:“你,跟我出来。”
宁微澜低着头,跟着他走出包厢。走廊的灯光比包厢里亮得多,她这才发现祁墨的脸色不太对——他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比平时急促。
药效发作了?
“你看到了。”祁墨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宁微澜心跳漏了一拍:“……看到什么?”
祁墨冷笑一声,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隔壁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门“砰”地关上,他的呼吸越发沉重,眼神却依旧锐利:“为什么打翻那杯酒?”
宁微澜被他逼到墙角,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这个男人——他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但眼底翻涌的情绪却让她心惊。
“我……我看到他往酒里下药。”她低声说。
祁墨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雨中扔我名片,会所里又救我一次……宁微澜,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记得她的名字?
宁微澜震惊地抬头,却在这时注意到祁墨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的瞳孔也开始涣散。
“你……你还好吗?”她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
祁墨猛地甩开她,踉跄了一步,单手撑在墙上才稳住身体。他的声音己经哑得不成样子:“叫程昱……我的助理……”
宁微澜慌了,赶紧翻他的口袋找手机,却在触到他身体的瞬间被烫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不行,你得去医院!”
祁墨冷笑:“去医院?明天新闻头条就是‘祁氏总裁疑似在会所被下药送医’……”他喘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房卡,“送我去顶楼套房……别让任何人看到。”
宁微澜犹豫了一秒,但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最终咬牙接过房卡。
她到底为什么要管这个自大狂的死活?
可当她扶住他的手臂,感受到他身体的灼热和微不可察的颤抖时,心里某个地方还是软了一下。
就当是还他雨中送伞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