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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疼痛渐渐褪去。孟小美看见自己站在A大校门口，穿着被汗水浸透的防护服。远处有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向她跑来，却被突然升起的透明隔离墙挡住。女孩开始哭泣，泪水在防护面罩上凝结成白雾。
"可可..…."孟小美拼命的挣扎，想要呼喊，却怎么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隔离墙的另一侧，刘夏正在签一堆文件，身后的房产中介举着"己售"的牌子。
"特效药一支的费用是三千二，你爱人的情况每天需要两支。"周医生把用药同意书推给刘夏，"至少需要连续用五天。"
刘夏轻轻拿起周医生递过来的签字笔，又重重的握住，签字的笔尖狠狠地戳破了纸张。
就在两小时前，他刚刚和房产中介谈好房价——比市场价低了十来万，但是能立即变现。在这之前刘夏其实很多次都想要卖掉这个房子换个小户型，但是孟小美舍不得，舍不得她的多肉，舍不得她的阳台……他们努力的挣钱努力的还房贷，但是最终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他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自言自语着“对不起！”然后他的眼眶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老家母亲发来的视频请求。
"爸爸！爸爸！"屏幕里的可可穿着红色连衣裙，手里举着一张蜡笔画，"爸爸你看，我画了妈妈在医院打病毒！"画上穿白大褂的小人周围布满红色的叉叉。刘夏突然想起孟小美常说的那句话："病毒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
这时候护士站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洗手衣的年轻女孩儿正和护士长争执："我退烧了！让我进去照顾孟老师吧！"
刘夏认出了那是校医院刚刚结束实习的护士林小满，她的左手手腕上还留着留置针的胶布痕迹。
"你核酸才刚刚转阴..…."护士长话没说完，林小满己经抓起了防护服："孟老师上周替我值了三个夜班！"
监护室里，孟小美的指尖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听见在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中，混着林小满哼唱的儿歌——是可可最爱的那首《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歌声牵引着她穿过黑暗，看见重症监护室的顶灯刺眼的白光。
"瞳孔对光反射恢复了！"有人欢呼。
孟小美缓缓睁开眼睛，她的视线开始缓缓聚焦。在病房的玻璃窗外，刘夏正把手机贴在玻璃上，屏幕里可可的脸挤成一团奶声奶气的说着："妈妈要加油！"她努力想笑，却发现气管插管让自己做不出任何表情。
"别急。"林小满轻轻的帮她擦掉眼角遗落的泪水，"周医生说您的心肌酶谱指标在下降，有好转，要有信心，加油，刘哥和可可都在等着您。"林护士的手腕上有道浅浅的勒痕，分明是长期戴橡胶手套留下的。
夜深了，刘夏蜷缩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等候椅上。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建筑公司前同事的消息："老刘，疾控中心方舱项目缺结构工程师，日结八百，来吗？"他看了看监护室里那个虚弱的身影，毫不犹豫的回复道："明天上午九点报到。"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一轮弯弯的月亮，银白色的月光照在走廊尽头的医师荣誉墙上，那些照片里的白大褂突然间泛起了淡淡的银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