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徐小默!
完了!死定了!
就在这万念俱灰、生死一线的刹那!
“嗡——!!!”
一声沉闷、古老、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
毫无征兆地从徐小默身下的枯叶堆深处震荡开来!
这嗡鸣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涤荡邪祟!
它响起的瞬间——
那只死死攥住徐小默右手手腕的、腐烂的鬼手,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烧,猛地一颤!
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如同气泡破裂的“噗嗤”声!
抓住他的力道骤然松开了!
而头顶那只握着骨梳、即将挥落的惨白鬼手,动作也极其明显地滞涩了一瞬!
仿佛被无形的音波干扰!
是那根柳木钉!
刚才被徐小默抠动了一丝的柳木钉!
它……在回应?!
求生的火焰在绝望的灰烬中猛地爆燃!
徐小默根本来不及思考!
在右手腕束缚松开的瞬间,他爆发出身体里最后、也是最原始的力量!
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他猛地翻身,不顾一切地将身体压向墙角那根凸起的钉子!
这一次,他不是用手抠!
而是用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和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
咔嚓!!!
一声清晰的、如同朽木断裂的脆响!
那根深深嵌入墙体的冰冷长钉在徐小默拼死一撞之下,竟然真的从中间……应声而断!!!
断裂的上半截钉子,带着一股陈年的、刺鼻的土腥和木屑气味,叮当一声掉落在徐小默身边的泥地里!
嗡——!!!
那来自地底的古老嗡鸣声,在钉子断裂的瞬间,骤然……拔高!
变得如同濒死巨兽的哀鸣!
带着一种屏障破碎的、令人心悸的……悲鸣!
祠堂!祠堂本身的气息,仿佛在这一刻……改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沉默死寂,而是瞬间……活了过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无尽怨毒、冰冷、以及某种……解脱般快意的……阴森气息,如同压抑了百年的火山,猛地从祠堂的每一个缝隙、每一块砖瓦中……喷薄而出!
祠堂!它……醒了!
“呃啊——!!!”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凄厉、更加怨毒、仿佛蕴含着滔天恨意的尖啸,猛地从祠堂的屋檐阴影里爆发出来!
是麻衣的声音!
那声音不再冰冷幽怨,而是充满了……被亵渎神域的狂怒!
与此同时!
呼——!!!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到极致的……阴风!
裹挟着浓烈百倍的水腥、淤泥腐败和令人作呕的甜腻异香,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猛地……从祠堂那扇原本紧闭的、沉重的正门门缝里……狂暴地……喷涌而出!
沉重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剧烈地震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疯狂地……冲撞着门扉!
想要破门而出!
徐小默瘫倒在墙角冰冷的泥泞中,浑身脱力,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惊恐地看着那扇疯狂震动、仿佛随时会被撞碎的大门,看着屋檐阴影里那只因狂怒而剧烈颤抖的惨白鬼手,感受着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那越来越响、越来越凄厉的……嗡鸣悲号!
他成功了?
他拔掉了那根钉子?
可为什么……感觉像是……放出了更可怕的东西?!
老吴头……他到底……让我做了什么?!
还没等他从这剧变中缓过神!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祠堂那两扇沉重的硬木大门……在内部那股狂暴力量的疯狂冲击下……猛地……向内……爆裂开来!
破碎的木块如同炮弹般西处飞射!
一股浓得如同实质的、混合着浓重灰尘、腐朽木屑和刺骨阴寒的……灰黑色气浪……如同爆炸的冲击波,瞬间从洞开的门内……席卷而出!
气浪所过之处,地上的枯叶和泥泞被瞬间卷起!
冰冷刺骨!
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死寂!
徐小默被这股气浪狠狠掀翻在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上!
他挣扎着,透过弥漫的烟尘和飞舞的碎屑,惊恐地望向那洞开的、如同择人而噬巨口的祠堂大门!
大门之内……并非想象中供奉牌位的肃穆厅堂!
而是一片……绝对的……黑暗!
那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又像是沉棺潭底万年不化的淤泥,吞噬了祠堂内部的一切光线和轮廓!
只有一股股更加浓烈的、令人窒息的阴寒死气,如同活物般,从这无边的黑暗中……源源不断地……翻滚涌出!
紧接着!
在那翻滚涌动的、浓稠如墨的黑暗深处……
一点……极其微弱的……暗红……
如同风中的残烛,极其突兀地……亮了起来!
那暗红的光源……似乎……在移动?
它在……摇晃?
不!
不是光源在动!
是……有什么东西……顶着那点暗红的光芒……正从祠堂深处……那无边的黑暗里…… 缓缓地……向外……飘了出来!
随着那顶着暗红光芒的东西逐渐靠近祠堂大门……
徐小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看清了!
那点摇晃的暗红光芒……
赫然是……一盏……极其古旧、样式诡异……如同……陪葬品……般的……纸灯笼!
灯笼的骨架是惨白的细竹篾,糊着的纸却是……如同凝固的污血……般的……暗红色!
灯笼里……没有蜡烛!
那点微弱摇曳的暗红光芒……仿佛是从灯笼内部……自行散发出来的!
而更让徐小默魂飞魄散的是……
提着这盏诡异暗红灯笼的……是一只……惨白的、纤细的、指甲乌黑尖长的……女人的手!
灯笼微弱摇曳的暗红光芒,仅仅能照亮提着它的那只手,以及……手的主人……那垂落下来的、湿漉漉的、漆黑如墨的长发发梢……
一个穿着宽大、颜色暗沉如同凝固血块般古式衣裙的身影,如同从幽冥画卷中走出的鬼魅,无声无息地……飘出了祠堂那洞开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大门!
暗红的灯笼光芒,微微上移……
照亮了……半张脸!
惨白的肤色!
乌紫色的嘴唇!
还有……一只……在暗红光芒映照下,布满蛛网般暗红血丝、瞳孔漆黑如同无底深渊的……眼睛!
那只眼睛,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和飞舞的木屑,精准地、怨毒地……锁定了瘫倒在墙角泥泞中、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徐小默!
冰冷、粘腻、带着无尽恨意和一丝……终于得逞的诡异满足感的声音,如同贴着骨髓响起:
“郎君……祠堂……开了……我们……该……拜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