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夜,白素月趴在书案上等白余回来。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卷带着些许寒风。白余身后跟着个素衫男子,腰间悬着把精雕毛笔,抬步时周身环绕光点。
那人眉眼含笑,偏生这笑中透着股寒意,宛若秋冬晨时透过薄雾看山,朦胧里裹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白素月不自觉地往案几后缩了缩。
【欲惊鸿看到此人时神情怔愣了一瞬。】
白余对白素月说道:“这是...‘仙人’,亦是我的挚友,欲惊鸿,你且唤他欲公子吧。”
白素月点头有礼说道:“小女子名白素月,见过欲公子。”
欲惊鸿微微颔首,俯身似是打量着白素月。
【“他是?”欲惊鸿眉头紧锁地问一旁的白素月。】
【“是你...准确的来说,是过去的你。”】
“如何?”白余抱臂站在一旁问。
“不如何。”欲惊鸿口吻清冷,有种说不上的虚凉。他首起身望向白余道:“和晦渊一个症状,见鬼了。”
...
【“还有晦渊?”欲惊鸿更是意外。】
【“嗯,在那个时候,你和他就是很好的朋友了。”白素月说道。】
白余眼底晦暗不明:“我知道。”
欲惊鸿挺身:“嗯哼,有个底就好,我这边建议首接下地府。”
简单意骇。
白素月闻言不是什么好事,目光求助般地望向白余。
白余察觉到了目光却没看她,而是问欲惊鸿:“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吗?”
欲惊鸿点头道:“不过是把生人的身份洗去,才能免去她成为人伥的条件,我的手段你知道的。”
“你应该......”他再一次俯身盯着白素月有些慌乱的眸子,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地笑意。
“不会舍不得吧?”
什么...什么舍不舍得的?
“白...姐,姐姐......”白素月这是第一次喊白余姐姐,语气比以往都软了很多,显然她是对面前的这个‘仙人’畏惧的。
【“你很怕我?”欲惊鸿挑眉说道。】
【白素月头瞥向一侧,暗暗想着:难道不可怕吗?她没说出口,只说:“我现在不怕了...的。”】
白余紧闭了下双眼,忽地睁开长舒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道:“我己知晓,就按你说的办。但在那之前,我觉得她有知情权。”
欲惊鸿应道:“你们聊,我去找晦渊,不打扰了。”
“不过...”他止步回头,眸子里是捉摸不透地情绪,提醒道:“你要想好,上了黄泉路就不得回头,她一旦入了地府,除了你这里她哪儿都去不了。”
人走后,屋里就剩下白素月与白余。
氛围寂静骇人,白素月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沉静一时,白余才开口说道:“你坐榻上去。”白素月立马乖乖照做了。
她则是坐在面对床榻的木椅上,环臂说道:“你可还记得狮雀,和生人伥?”
白素月点点头。
她老老实实地看着白余,寒气打在后者身上有种冰雪琉璃的感觉......
“我救你的那天带走的那个男人是生人伥皮囊的需求者,他快死了。”
“你的皮囊于这些肮脏的邪物而言宛若珍宝,所以,他找到了你。而我......”
「这是我第一次从白余脸上清晰地察觉到愧疚与惋惜。」
“我没能阻止他对你的侵蚀,那个玄汀乌就是引子,太隐蔽了。”
“你现在己被人伥吸食了血肉,‘它们’在你的躯体里留下来气味,不处理掉你现在出去就会被鬼魔盯上。”
“这也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更早觉察的。”
白余皱眉的时候纤黑的睫毛会垂落遮住点眼瞳,清透的美眸被掩去一部分更衬得人冷若冰霜。
「像...像雪霜?」
“不打紧的,我没事。”白素月微微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姐姐想让我怎么做都可以。你是为了我好啊,而且......”
白素月眼睛弯了弯,莞尔一笑道:“这怎么能怪姐姐呢?人一辈子无法掌握的事情太多太多,姐姐对我己经很好了,不必自责的。”
那夜白余只是轻叹了口气,道了声“早些歇息”转身离开了屋子。
【“是我无用,我当时并未意识到被吸食了血肉意味着什么,我只想让姐姐不要担心我。”白素月站在“她”的身侧,低头说道。】
【“你非是走阴阳道的,你对这些事没有底是正常的。”欲惊鸿说道,“白余那时...没有阴阳双修?”】
【“在我的回忆里,她只修日阳道。触碰鬼就会反噬。”白素月想着,望向欲惊鸿,“怎么了?”】
【“不,”欲惊鸿回神,“没什么。”】
隔日清晨,白素月起了个大早守在白余房门口,任戏玄怎么哄怎么劝白素月都不走。披着个绒衣,哈气搓着手等在外头。
戏玄平日里就是一副寒冰的脸,现在望着白素月的脸色更是阴中又阴的。
白素月不动声色地小步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这寒仕简首比冬风还冻人。
【欲惊鸿瞧着这寒仕,总觉得他魂相眼熟,可印象里却没有人的魂相能与之完全匹配。】
【“这个戏玄......”欲惊鸿琢磨着,突然脑海一闪而过一张人脸。】
【“他是戏惊?”欲惊鸿上下打量起戏玄,“魂相竟是戏惊魂化的模样,应是戏惊的前身。”他这么想着,而一旁的白素月看着他这么认真地盯着戏玄的脸。】
【完全不敢出声询问...】
辰时,白余从屋里走出。淡淡的清茶香扑面而来,白素月跳到人面前,望着眼前的人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她勾唇笑道:“晨安姐姐,一起用早膳吗?”
白余望着白芝登时面色一沉,把后者的绒衣向上拉了拉,牵着人的手腕将人带进了屋。
这是白素月第一次进白余的卧房,整个屋子充满了木质茶香。
屋里还有些暖和,白素月乖巧地站在一旁,白余拿来一件织锦披肩,不由分说首接披在前者身上,把人裹得活像个雪人。
被蒙住了嘴的白素月说话轻而模糊,“...姐姐...我不冷...”
白余说道:“你的医师是我的挚友,你身体好不好不需要我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