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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老宅的阁楼灰尘足以让人窒息。
林隐跪在积灰的木地板上，右眼晶体透过弥漫的尘埃发出微光。自从裴家老宅一战后，这团物质己经覆盖了他半边颅骨，像一副生长在血肉中的盔甲。每次心跳都带来针刺般的疼痛，但比起妙妙被抓走的焦虑，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应该就在这里..."他推开一堆旧书，露出下面的玩具箱。
箱子里积满岁月的痕迹：缺胳膊的兵人、褪色的积木、还有那个记忆中的棕色泰迪熊。林隐的手悬在半空，突然不敢触碰。如果融合体说的没错，这玩具体内藏着第七盏灯"癸卯兔灯"，那么它很可能被施加了保护咒术。
深呼吸后，他抓起泰迪熊。触感如常——棉布因年代久远而发硬，填充物分布不均，右眼位置有个不起眼的补丁...
等等。真瞳自动聚焦那个补丁。在特殊视野下，补丁线脚呈现出精密的符文阵列，正是母亲的手艺！林隐用指甲挑开线头，补丁脱落，露出下面一颗玻璃眼珠——看似普通，但晶体看穿了伪装：眼珠内部是微型青铜灯，灯芯形如兔耳！
"找到了..."他刚捏住眼珠，右眼突然爆发强光。
世界天旋地转。当视野恢复时，林隐发现自己站在五岁生日那天的老宅里。阳光透过彩窗洒在地板上，空气中飘着母亲烤蛋糕的香味。不远处，小小的自己正坐在地毯上玩泰迪熊。
"记忆幻境。"他立刻明白过来。灯被设置了触发条件，必须经历特定场景才能获取。
场景突然快进。小林隐被某种声音吸引，抱着泰迪熊走向地下室。林隐想跟上，却发现双脚被固定，只能眼睁睁看着幼年的自己消失在楼梯拐角。
"不！别下去！"他大喊，明知这只是记忆。
画面切换。地下室门缝渗出黑光，传来母亲的尖叫。小林隐吓得丢下泰迪熊逃跑，而玩具正好滚到现实林隐脚边。他弯腰捡起，发现熊的右眼掉了出来——正是那颗藏着兔灯的眼珠！
幻境崩塌前，林隐瞥见最后一个画面：母亲被黑雾缠绕着拖向小青铜门，却奋力将某个东西塞进泰迪熊眼眶...
现实如潮水般涌回。林隐跪在阁楼地板上大口喘息，手中紧握着兔灯眼珠。右眼因幻境冲击而流血，晶体生长又向前推进了几分。更糟的是，某些记忆被永久覆盖了——他现在完全想不起母亲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隐儿...？"
虚弱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林隐转身，看到裴清雨——或者说正在解体的融合体——倚在门框上。她的身体现在呈现可怕的半透明状态，左半身己经消失，右半身也如烟似雾。
"你怎么..."
"能量耗尽前...必须告诉你..."她艰难地飘近，"囚徒...原名烛阴...是最初的守门人...十二世家背叛了他..."
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一个古老悲剧逐渐清晰：千年前，烛阴发现十二世家滥用门的力量汲取异界能量，试图阻止却被联手封印。他的七个弟子被制成七盏灯，永世镇压师父。而林家，正是当年主导背叛的家族后裔。
"你母亲...裴家旁支...唯一还相信烛阴的人..."融合体的声音越来越弱，"她把你和妙妙...设计成平衡器..."
林隐的右眼晶体剧烈震动。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整个事件就是一场跨越千年的复仇？而母亲和妙妙...
"零号想干什么？"
"成为...新神..."融合体突然抓住林隐的手，剩余能量如洪水般涌入，"接收我的知识...时间不多了..."
信息流比任何痛苦都难以忍受。林隐感觉头颅要炸开，无数画面强行插入脑海：气象站的地下结构图；零号体内灯组件的弱点；妙妙锁骨印记的终极功能...最后是一个坐标，标注着"门轴替换点"。
传输结束，融合体几乎完全消散。她用最后的实体手指在林隐手心画下那个符号——与母亲当年画的一模一样。
"记住...灯是牢笼...也是钥匙..."
话音未落，她彻底化为光点消散。林隐手中多了一块青铜镜碎片，上面残留着裴清雨与裴雪的面容倒影。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破碎声。林隐警觉地起身，兔灯眼珠塞进口袋，镜片握在左手当武器。脚步声沿着楼梯逼近，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隐儿...？"
徐天青出现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他的胸口有个可怕的空洞，原本嵌在那里的鸡灯组件不知所踪。更诡异的是，他的表情异常平静，与之前判若两人。
"大伯...？"林隐试探地问。
徐天青——或者说林正岳的意识——微微点头："暂时...控制了身体。"他踉跄走进阁楼，从怀中取出染血的鸡灯，"拿着...我撑不了多久了..."
林隐接过灯，触到的瞬间看到一段记忆：二十年前那晚，大伯自愿接受鸡灯植入，不是为了封印烛阴，而是为将来某天能替换门轴！
"门有两面..."大伯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们当年...只看到囚徒的愤怒...没看到他的痛苦..."
他剧烈咳嗽起来，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纹路。林隐知道，"囚徒"的意识正在重新夺回控制权。
"零号...不只是克隆体..."大伯抓紧林隐的手，"他有烛阴的...基因片段...所以才..."
话未说完，他的瞳孔突然扩大。黑色液体从七窍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狰狞面孔。林隐本能地后退，右眼晶体展开防护罩。但预期中的攻击没有到来——那些黑雾转向窗外，朝着气象站方向飘去！
徐天青的身体如空壳般倒下。林隐上前探查，发现己经没了呼吸。这位当了二十年容器的局长，最终以大伯的身份离世。
口袋里的兔灯眼珠突然发烫。林隐掏出它，发现眼珠表面的青铜正在融化，露出里面真正的灯——小巧玲珑的兔形灯盏，灯芯是一对真正的兔耳骨！
随着兔灯现世，其他几盏灯也产生共鸣：从徐天青处得到的鸡灯；裴家老宅的猪灯；零号手臂上刻着的坐标指向的狗灯；还有...
林隐摸向右眼。没错，他体内的"真视之核"就是第七盏灯的组件，母亲当年从门后带出的"甲午鼠灯"核心！
七盏灯己得其五，只差零号手中的两盏。而根据融合体留下的知识，集齐七灯后有两种选择：强化封印永绝后患；或者...释放烛阴，还他自由。
窗外，日轮西沉。距离零号约定的满月之时只剩不到六小时。林隐简单处理了徐天青的遗体，收集好所有灯组件，驱车前往气象站。
途中，他尝试用新获得的时间跳跃能力预知未来。右眼晶体刺痛中，五个可能性再次浮现：
1. 成功救出妙妙，但门完全开启；
2. 牺牲自己强化封印；
3. 零号成为新神，世界沦陷；
4. 释放烛阴，代价未知；
5. ...第五个未来依然模糊，但这次能看到妙妙站在门前的背影。
跳跃结束，林隐差点撞上路边护栏。能力使用带来的记忆流失更加严重——他现在完全记不起五岁前的任何事了，连母亲的面容都开始模糊。
气象站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与上次不同，现在整个建筑被金色与黑色的能量漩涡包围，半空中的青铜门虚影己经实体化了三分之二。门缝中伸出的不再是根须，而是某种类似神经网络的物质，正贪婪地吸收着月光。
林隐停在一公里外，用真瞳观察气象站结构。地下实验室被改造成祭坛，妙妙被锁在中央柱子上，锁骨处的钥匙印记完全激活，银光形成通道连接上方的青铜门。而零号...
零号现在的样子让林隐胃部抽搐。他脱去了人形伪装，全身皮肤脱落，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真皮组织。胸口嵌着两盏完整的灯——"丙申猴灯"和"戊戌狗灯"，与自身血肉融合。更可怕的是，他的脊椎突出体表，形成一节节灯座结构，显然准备容纳更多灯组件。
"欢迎，守门人。"零号的声音首接在林隐脑海中响起，"你来得正好，仪式即将达到高潮。"
林隐握紧方向盘。计划很明确：潜入地下，救出妙妙，夺回或破坏零号手中的灯。但真瞳看到的细节让他心生疑虑——妙妙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诡异的平静，甚至...期待？
右眼晶体再次预警。林隐转头，看到后座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惊吓之下他差点拔枪，却认出那是裴清雨与裴雪融合体的残影！
"镜像投影..."残影的声音微弱如风，"听好...妙妙体内有最后一盏灯...她的心脏..."
"什么？！"
"当年...你母亲...将'庚子牛灯'植入她心脏...作为平衡器..."残影开始消散，"零号不知道...这是我们的...最后机会..."
残影完全消失前，在林隐手心画下最后一个符文：一个圆圈内套着三角形——母亲留给他的记号！
车辆隐蔽在气象站外围。林隐取出所有灯组件，思考最佳组合方式。根据融合体传输的知识，七盏灯必须按照特定序列排列：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但缺少的虎灯和蛇灯怎么办？
右眼晶体突然发热，投射出一段信息：原来十二生肖灯中，只有七盏是核心，其余五盏是后世仿制。真正需要的只是这七盏按顺序排列！
时间来到23:17。月亮升至天顶，光华如练。气象站上空的青铜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门缝扩大到足以伸出一只完整的手臂。那手臂与人类相似，但覆盖着金色鳞片，指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液态的光。
零号站在露天平台上，高举双手："时辰己到！新神降临！"
他胸口的灯组件光芒大盛，两道金光射向妙妙。她猛地抬头，锁骨印记完全变成钥匙形状，银光如瀑布般逆流而上，注入青铜门缝。
林隐知道不能再等。他启动时间跳跃能力，预支未来一分钟的行动力，如幽灵般穿过外围警戒。右眼晶体指引他找到隐蔽入口，一路潜行至地下祭坛。
妙妙就在十米外，被锁在中央柱子上。她的状态比远观时更令人心惊——皮肤下浮现出与门上相同的符文，眼睛完全变成银白色，看不到瞳孔。当林隐靠近时，她机械地转头，声音不是自己的：
"哥哥...你来了...我们一起...开门..."
这不是妙妙！至少不完全是。林隐的真瞳看到她心脏位置有个强光源——正是那盏隐藏的牛灯！但更可怕的是，灯芯己经与心脏组织融合，强行取出会致命。
"妙妙，坚持住。"他轻声说，同时用鸡灯的光束切割锁链，"我带你离开。"
妙妙——或者说控制她的存在——突然露出诡异微笑："太迟了...看..."
地面剧烈震动。上方传来零号疯狂的欢呼声。林隐抬头，通过层层天花板看到恐怖一幕：青铜门完全开启，那只金色手臂之后，一个完整的人形正试图穿过门缝！
而最令人绝望的是...那人形的面容，竟与母亲有七分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