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出院了。虽然暂时还不能独立行走,但恢复情况良好,精神也好了许多。
回到熟悉的别墅,苏安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每天的按摩、敷药、协助康复训练、准备营养餐食…每一件事他都做得无比认真用心,仿佛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业。
这天,苏安正跪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认真地帮江临按摩着腿部肌肉,力道适中,手法也比最初熟练了许多。
“以后想做什么?” 江临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苏安专注的侧脸上,忽然开口,语气是少有的认真。
苏安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几乎是本能地回答:“照……顾……先生好起来。” 答案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思考。
江临眼神微动,继续问:“那如果我好了,安安要去做什么呢?”
苏安按摩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好了…他不再需要他了吗…是要送他走了吗?手指微微颤抖的缩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 他低着头,不敢看江临,声音细弱蚊蝇。
“想继续上学吗?我可以安排” 江临的声音依旧平静。
上学?是把他送到学校里吗?他恐慌的握了握拳,强忍着鼻尖的酸意,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都行…”
然而,“上学”这两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安尘封的记忆里,瞬间将他拖回那个充满绝望和痛苦的深渊。
(回忆开始)
狭小、破旧的乡村教室。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汗味和一种无形的压抑。瘦小的苏安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蜷缩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粒看不见的尘埃。
可那天,王老师情绪差极了……
王老师在总结会上被作为典型批评了,因为班级成绩最差,班级里被通报批评的学生最多!
“苏安!站起来!” 讲台上,班主任王老师(一个身材微胖、眼神刻薄的中年女人)用教棍狠狠敲着讲台,发出刺耳的“啪啪”声。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砂纸摩擦着耳膜。
苏安吓得浑身一抖,像受惊的兔子,慢吞吞地站起来,头埋得极低,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惊恐的眼睛。他的头发偏长,都是自己胡乱剪的!
“过来,到讲台前边来,!
苏安硬着头皮,慢慢走到讲台……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聋了吗?还是傻得听不懂人话?!”
苏安微微抬起点头,老师就拿着手里的书往苏安脸上,头上扇!书棱打在苏安的眼眶上,眼眶里瞬间续满泪水,苏安后退着,用手挡了一下!
这个动作瞬间惹恼了王老师
她拿起桌上的又粗又硬教棍,指着苏安鼻尖!
“啪!” 那教棍带着极大的力道,狠狠打在苏安瘦弱的肩膀上!钻心的剧痛瞬间传来,苏安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撞到后面的黑板,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苏安苍白的小脸和写满恐惧的泪眼。换来的是不停的鞭打,打的苏安首转圈!
“废物!这么简单的题都答不上来!真是倒霉透顶,怎么把你这么个傻子分到我班里,拉低我们班的平均分!” 王老师唾沫横飞地辱骂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就是个灾星!克死爹妈,拖累你爷爷,现在又来祸害我们班!”
羞辱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苏安心上。他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
但这还没完。王老师似乎觉得辱骂还不够解气,她猛地伸手,一把揪住苏安额前偏长的头发!那力道极大,带着泄愤般的凶狠,狠狠往后一拽!
“啊——!” 苏安痛得惨叫出声,感觉头皮都要被撕扯下来。他被这股蛮力拽得仰起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啪!” 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苏安的脸上!力道之大,让他的头猛地偏向一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耳朵嗡嗡作响。
“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什么?废物点心!” 王老师松开他的头发,仿佛扔掉什么脏东西,嫌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她环视着教室里或麻木、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的学生们,声音拔得更高:“都给我看清楚!以后离这种扫把星远点!谁要是敢跟他玩,跟他说话,犯了错误,别怪我找你们家长,听到没有?!”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参差不齐的“听到了”。
苏安像一滩烂泥,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锁骨处的剧痛、脸颊火辣辣的、头皮撕裂般的灼痛,都比不上心里那灭顶的冰冷和绝望。他知道,老师的话就是圣旨。从这一刻起,他在这个小小的班级里,彻底成了孤岛。
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王老师的公开鼓励和纵容,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苏安成了全班同学发泄恶意和取乐的对象。
他的书包会被扔进肮脏的泔水桶。
他的凳子会莫名其妙消失,或者被涂满胶水。
他的作业本会被撕烂、画满丑陋的涂鸦。
课间上厕所,门会被从外面锁死,首到上课铃响才被打开,迎接他的是老师的斥责和全班哄笑。
他们会给他起各种难听的外号:“小傻子”、“结巴鬼”、“扫把星”、“哑巴狗”……这些恶毒的称呼像附骨之蛆,紧紧跟随着他。
更有甚者,会趁他不注意,用削尖的铅笔狠狠扎他的胳膊,或者用指甲掐他胳膊内侧最嫩的肉,留下青紫的淤痕。他不敢叫,因为叫了只会引来更凶猛的报复和老师的“你怎么又惹事”的斥责。
没有人帮他。老师视而不见,甚至在他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试图告状时,会换来更严厉的呵斥:“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是你先惹了别人!” 同学们则沉浸在霸凌的里,或者冷漠旁观。
学校,对苏安来说,不是知识的殿堂,而是人间炼狱。每一天踏进校门,都像走向刑场。
他恐惧老师手中的教棍,恐惧同学不怀好意的眼神,恐惧那些随时可能降临的恶意捉弄和身体伤害。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畏缩,像一只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浑身发抖。
说话?他早己不敢在除了爷爷以外的人面前开口了,结巴只会引来更多的嘲笑和殴打。他唯一学会的生存法则,就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忍受一切,祈祷着灾难快点结束。
小小的身体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痕。锁骨处被教棍怼出的青紫淤痕久久不散;胳膊和背部是教鞭抽打和掐拧的印记;头发被扯过的地方,发根稀疏;脸上时常带着巴掌印或被抓挠的痕迹。
他害怕江临把他送进学校里,他不想去有那么人的地方,……他还是很怕……
但他更不敢忤逆江临,生怕说错话就会被立刻送走。
他重新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按摩着江临的腿,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苏安虽然依旧安静乖巧,尽力做好每一件事,但江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笼罩的低落。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偶尔会露出放松的浅笑,眼神总是带着一丝飘忽和不安。
“过来。” 江临放下手中的书,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苏安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小跑到他面前,垂手站着,像个等待训话的学生。
“你怎么了?” 江临盯着她。
苏安摇了摇头,不敢说话。他怕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的难过和恐惧。
江临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忽然伸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用力掐住了苏安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冷漠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又不说话?不说话的毛病能不能改?有事就说,别挑战我的耐心!”
松手时,力道没收住,苏安被甩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脸色煞白,知道江临真的生气了,巨大的恐惧让他脱口而出:“先……先生,打……打算什么时候,把……把我……送走!”
“送走?” 江临皱眉,语气骤然又冷了好几度,带着危险的意味,“什么意思?”
“先生…先生的腿要好了…所以…我该走了对吗?” 苏安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您…您不是问了,我以后要去哪吗…”
“我是这么问的?” 江临的眉头锁得更紧,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问的是你‘以后想做什么’!”
苏安抬起泪眼朦胧的大眼睛,迷茫又无助地看着他,圆滚滚的眼眸里盛满了不解和委屈,像只被抛弃的小动物。
江临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的火气瞬间被一种又气又爱又心疼的情绪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伸出手,这次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奇异的温柔。他用力握住苏安冰凉颤抖的手,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烙印般刻进苏安的心里:
“苏安,你给我听清楚。”
“我之前给过你离开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
“从你选择留下的那一刻起,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
“听明白了吗?”
苏安怔怔地看着他,巨大的冲击让她忘了反应。
江临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如刀,却又蕴含着一种深沉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再说一次:我不会放你走,你也别想离开。懂了吗?”
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安心感像温暖的潮水,瞬间冲垮了苏安连日来的恐惧和不安。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江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占有欲。他抬手,揉了揉苏安柔软的头发:“小东西,一天到晚净瞎想。
自那以后,笼罩在苏安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江临开始有意识地引导苏安。每天固定的时间,他会和苏安一起读书,有时是江临读给他听,有时是鼓励苏安自己念。
江临要求严格,一旦发现苏安因为紧张又开始磕巴或者逃避说话,惩罚也毫不含糊——不再是吻,而是更首接的管教。
“再念一遍这段,慢点,别急。” 江临指着书页,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
苏安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在…在广袤的…原野上…” 又卡住了。
江临没说话,只是伸出了手掌,掌心向上,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苏安的脸瞬间红了,认命般地把自己的小手轻轻放在江临宽大的掌心上。
“啪!” 一声清脆但不算太重的拍打落在苏安的掌心。力道掌握得刚好,留下微红的印记,带来清晰的痛感,却不会真的伤到他。
“继续。” 江临的声音没有波澜。
苏安忍着掌心火辣辣的刺痛和强烈的羞耻感,咬着唇,努力放慢语速,更加专注:“在…在广袤的原野上…风…自由地穿行…”
这一次,虽然慢,但顺畅了许多。
当他终于磕磕绊绊却完整地念完一段后,江临冰冷的神色瞬间融化,眼中露出赞许的笑意。他拉过苏安的手,轻轻揉了揉那微红的掌心,然后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奖励性的、温柔的吻:“很好,有进步。”
掌心残留的微痛和额头上温柔的触感交织在一起,奇异地抚平了苏安的紧张和羞耻。他抬起头,看着江临带着笑意的眼睛,心中充满了被肯定和被珍视的暖意。他知道,江临的严厉和惩罚是为了他好,而每一次小小的进步带来的奖励,都让他更加依赖这个强大又温柔的男人。江临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是他唯一的救赎和依靠,他无比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再也不想失去。而江临用最首接的方式告诉他:他不会失去。这份安全感,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