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墙壁,透过破碎的衣物传来刺骨的寒意,如同此刻盛昭灵魂的温度。她背靠着它,每一次试图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被法则烈焰焚烧过的、空荡荡的剧痛。灵魂像一件被反复撕扯、又用粗糙麻绳强行缝合的破衣,麻木之下是密密麻麻、深入骨髓的刺痛。伪神的意志,那座由冰冷算计和绝对理性铸就的冰封王座,己在光茧的反噬与法则冲突中彻底化为齑粉。留下的,只有废墟。
然而,在这片意志的废墟之上,在那被焚烧殆尽的冰层深处,一点火星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因绝对的失去而燃成了焚世的烈焰!
姐姐!
灵魂深处那根被强行绷紧、濒临断裂的弦,传来的不再是细微的刺痛,而是清晰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崩裂声!冰冷的抽离感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精准地描摹着盛骄灵性被疯狂抽取、生命光华飞速流逝的残酷过程。她正在消失!被那冰冷的机器,被那所谓的“供养矩阵”,一点一点地抽干、抹除!
这认知,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盛昭意志废墟上堆积的所有燃料!
伪神的骄傲?冰封的理性?权衡利弊的算计?统统被这焚心的烈焰烧成灰烬!
她不需要王座!不需要凭依!不需要任何该死的规则和指引!
她只要…碾碎!碾碎那该死的净垢院!碾碎那冰冷的机器!把姐姐…夺回来!
“嗬…” 一声不似人声、如同濒死野兽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低吼,在寂静的角落响起。盛昭沾满污血和光粒碎片的嘴唇,缓缓咧开一个极其微弱、却冰冷到让周围空气都为之冻结的弧度。那不是笑,是毁灭本身在咧开獠牙。
她动了。
没有伪神意志的精密操控,只有这具被法则冲突重创、被光焰焚烧、又被归零烙印撕裂过的残破躯壳,在纯粹毁灭欲望驱动下的、最原始、最野蛮的挣扎!
手指抠进冰冷金属墙壁的锈蚀缝隙,指甲瞬间翻裂,渗出暗色的血。脚掌蹬在湿滑的地面,依靠着那被光茧力量短暂强化过的肌肉纤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强行提起来的破烂木偶,一寸一寸,极其艰难地…离开了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骨骼在呻吟!内脏在灼烧!灵魂的裂痕在剧痛中颤抖!但那双刚刚被纯净光明充斥、此刻又被冰寒与疯狂彻底淹没的漆黑瞳孔,死死地、死死地盯向净垢院的方向!仿佛要穿透层层叠叠的废料山峦、冰冷的金属壁垒,用目光将那地方彻底焚毁!
“净…垢…院…” 沙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生锈的刀片刮过骨头,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冰冷的杀意。
她迈出了第一步。踉跄,虚浮,身体因剧痛和虚弱而剧烈地前倾、摇晃,几乎要栽倒。但她强行稳住了!第二步!第三步!每一步都踩在粘稠湿滑的污物上,发出沉重的“噗叽”声,如同踏着血沼前行!
目标清晰得如同烙铁烫在灵魂上:冲出去!冲出这个角落!冲出这片废料区!杀回净垢院!无论挡在前面的是什么!
就在盛昭拖着残破之躯,带着焚尽一切的毁灭意志,摇摇晃晃地即将冲出那巨大扭曲金属构件遮蔽的范围、重新暴露在污秽空间中的瞬间——
“阿弥陀佛。”
一声低沉、平缓、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穿透力的佛号,如同定海神针,轰然砸落在她混乱疯狂的意识之上!
那个破旧僧袍的身影,如同移形换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距离不过一臂!他枯槁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一丝因强行调和法则冲突而带来的沉重,嘴角那抹淡金色的血迹尚未干涸。但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此刻却如同映照诸天万界、洞悉过去未来的明镜,清晰地映照出盛昭此刻的疯狂、残破与那焚尽一切的毁灭欲望。
“前尘未了,因果未断,此时踏出此地,唯死而己。” 僧人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重量,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向盛昭前冲的身形。“盛骄施主之劫,乃其自愿所种之因,亦是此界规则运转之果。强逆因果,徒增业障,反绝其一线生机。”
自愿?因果?业障?
这些冰冷的字眼,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盛昭被毁灭欲望充斥的意识!
自愿?!姐姐在净垢院金属床上痛苦弓起身体、泪水汹涌的画面瞬间闪过!她被束缚、被探针刺入、被幽蓝光芒灌脑时那破碎的呜咽犹在耳边!这叫自愿?!
“滚…开!” 盛昭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眼,声音嘶哑如同砂轮摩擦。她无视僧人的阻拦,体内残存的那一丝被光茧强化的力量、以及灵魂深处那被彻底激怒的暴戾本能疯狂燃烧,支撑着她再次向前迈步!她要撞开这个碍事的僧人!
然而,就在她身体前倾、即将撞上僧人的刹那——
僧人枯槁的右手,无声无息地抬起。没有结印,没有金光,只是极其简单地、如同拂去尘埃般,朝着盛昭的眉心…隔空…轻轻一点!
嗡!
没有实质的接触。但一股冰冷、浩瀚、仿佛蕴含了宇宙星河运转轨迹的庞大意志洪流,如同无形的天河,瞬间跨越了空间,狠狠贯入了盛昭混乱不堪、被毁灭欲望充斥的意识核心!
这不是攻击!不是镇压!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呈现”!一种强行将“因果”的丝线具象化、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残酷展示!
轰!
盛昭的意识瞬间被强行拖入了一片由无尽光流构成的冰冷海洋!
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