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祁同伟站在市一院门诊楼前,白大褂们夹着病历本匆匆掠过,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酸。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面装着那卷从系统空间取出的录音带,表面还带着昨夜系统升级后的余温。
"医疗纠纷调解科?"导诊台护士扫了眼他的工作证,"郑主任昨天刚辞职,现在在住院部后楼的老办公室收拾东西。"
住院部后楼的走廊蒙着层灰,祁同伟的皮鞋跟敲在瓷砖上,回声撞着斑驳的墙皮。
他推开门时,郑主任正往纸箱里塞文件,听见动静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猛地缩成针尖。
"祁队长?"郑主任的手悬在半空,一叠处方笺"哗啦"掉在地上,"我...我己经不是副院长了。"
祁同伟没接话,反手锁上门。
他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拇指按在播放键上:"三年前五月六号晚九点,急诊科护士站。
'张医生,李夫人的号插在祁秀兰前面'——郑主任,这声音是不是您?"
纸箱"咚"地砸在地上。
郑主任的喉结动了动,额角渗出细汗:"我...那是工作安排,医院有优先诊疗制度——"
"制度里没写副市长夫人的号能插队到癌症晚期患者前面。"祁同伟往前半步,阴影罩住对方发颤的膝盖,"王建国医生想调监控,结果第二天就'肺癌晚期'死了。
您说巧不巧?"
郑主任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桌沿,指节泛白:"那晚的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被掐断的芦苇,"张文远要去举报,李昊天的人找过他三次。
后来...后来他值夜班时,药房突然起火。"
祁同伟的瞳孔骤缩。
他摸出手机,调出系统空间里的旧监控截图——画面里,郑主任、张文远和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挤在储物间,张文远攥着张纸在比划,郑主任后来把纸团扔进垃圾桶,另一只戴金戒指的手又捡了回去。
"这是市一院2020年5月7日的监控。"他把手机推过去,"张文远死后,有人进过储物间。"
郑主任盯着屏幕,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祁同伟收回手机时,瞥见对方袖口露出道红印子——像是被什么绳子勒的。
上午十点,市公安局技术科。
祁同伟把旧监控视频拷贝推进系统终端,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残影:"系统,输入关键词:郑主任+张文远+值班医生。"
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推演启动——"
画面在视网膜上闪现:储物间里,张文远拍着一沓病历本:"郑哥,这排班表改得太明显,祁秀兰的号被挤到后半夜,她撑不住的!"郑主任扯松领带:"李夫人的司机刚来过,说要是出岔子,咱们都得脱层皮。"穿皮夹克的男人(经面部识别:李昊天保镖陈三)突然掐住张文远脖子:"张医生这么爱管闲事,不如去药房值大夜班?"
"叮——推演完成,误差率8%(见习探长阶段)。"
祁同伟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他起身时碰倒了茶杯,褐色茶渍在推演报告上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下午两点,市纪委信访室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
祁同伟坐在公共网吧里,把监控截图和郑主任的录音打包,分别发到纪委官网邮箱和局长办公室内网。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听见系统提示:"正义任务进度+15%,当前进度67%。"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魏敏的消息弹出来:"市一院门口有记者在蹲,我借了省报的工牌。"
"把郑主任辞职和张文远之死串起来。"祁同伟回得飞快,"标题要带'医疗黑幕'。"
傍晚五点,孙建国的办公室飘着龙井茶香。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把母亲的病历本摊在茶几上:"孙局,我在整理我妈当年的就诊记录。
您说,要是当年的排班表没被改,她是不是能多活三个月?"
孙建国的手指在茶杯沿敲了两下,干笑两声:"过去的事,还是让它过去吧。"他端杯子的手不稳,茶水溅在病历本上,晕开团蓝墨水渍——和祁母在病历背面写的"伟伟加油"重叠在一起。
"可有些事,必须有人记得。"祁同伟弯腰捡起病历本,指尖划过母亲歪歪扭扭的字迹,"就像王建国医生的死亡证明,家属签名是陈三代签的;就像张文远值夜班那晚,药房的灭火器被人拆了保险栓。"
孙建国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小祁,你还年轻。"
深夜十一点,祁同伟的办公室亮着孤灯。
他把所有线索钉在白板上:5月6日20:00李夫人插队→20:30郑主任改排班→21:00张文远抗议→5月7日02:00药房起火→5月17日王建国"病逝"→2023年7月陈三出现在郑主任办公室。
月光透过窗户,在白板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他合上笔记本时,系统空间突然发烫,机械音响起:"检测到关键证据链完成度89%,建议明日联合法律界人士。"
市纪委大楼的霓虹灯在窗外明明灭灭。
祁同伟摸出母亲的照片,指腹蹭过"妈等伟伟穿大檐帽回来"的字迹,轻声道:"妈,你等的人,终于来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魏敏的消息:"张律师说明天上午有空。"他盯着屏幕笑了笑,把照片轻轻放进抽屉最底层——那里躺着录音带、死亡证明,还有半块母亲当年卖菜时用来垫秤的碎瓷片。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掠过,撞在玻璃上发出轻响。
祁同伟站起身,把笔记本塞进公文包。
明天的阳光会照在发布会的摄像机上,但此刻他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战鼓,像春雷,像所有被掩盖的真相,终于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