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农村姑娘赶海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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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我娘的蓝布衫,是我拼回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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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90年代农村姑娘赶海养家
作者:
孤单的木木
本章字数:
6110
更新时间:
2025-07-01

林菊香把竹篓往收购点的木秤上一放时,青蟹还在里头扑腾。

她蹲下身按住蟹壳,看老周头拿秤杆一挑——七斤二两。

“十二块一斤,总共八十七块西角。”老周头拨拉着算盘,铜珠子撞出脆响。

林菊香的手指在围裙上蹭了蹭,接过皱巴巴的纸币时,指腹先碰到了最上面那张十元钞的毛边。

她蹲在墙角的青石板上,把钱一张张摊开,数了三遍:两张五十,一张二十,一张五块,还有西个钢镚儿。

最后一遍数完,她把钱整整齐齐叠成方块,包进旧报纸里。

报纸是上个月的《福建日报》,边角沾着海腥味,她把纸包塞进贴身衣袋,又按了按——那里还贴着母亲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补丁。

“菊香!”

刚走出收购点,菜市场方向传来尖细的嗓音。

张婶叉着腰站在卖虾干的摊位前,花布头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鬓边的白发:“大伙瞅瞅,这闺女天天背着篓子往滩涂钻,比我们家那口子跑远海赚得还多!也不说说,这钱是赶海捡的,还是抢了谁家的营生?”

几个围在鱼摊前的妇女转过脸来。

卖蛏子的阿婆手里的竹筛顿了顿,筛底的蛏子“哗啦”滑出两颗;蹲在地上挑带鱼的后生伸长脖子,沾着鱼鳞的手指往林菊香这边指;连收摊的菜农都停下捆白菜的手,眼神像沾了盐粒的海草,刺得人发疼。

林菊香的后颈慢慢发烫。

她想起昨儿治保主任在仓库门口说的“偷海货”,想起陈三被拖走时撞翻的腌萝卜罐,想起母亲总在凌晨天不亮就踩着露水去镇上做保姆,蓝布衫的后背被汗浸得发灰。

她攥紧衣袋里的报纸包,指甲掐进掌心:“张婶要是不信,明儿赶早跟我去滩涂,我指给您看青蟹洞在哪儿。”

张婶的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卖虾干的阿伯咳了一声,把装满虾皮的塑料袋往张婶怀里一塞:“老嫂子,你家那口子还等你回去熬粥呢。”张婶瞪了林菊香一眼,踢着地上的虾壳走了,花布头巾在风里一颠一颠,像片被潮水卷走的破帆。

林菊香没再看那些交头接耳的村民。

她绕过卖海蛎的竹筐,布鞋尖沾了点湿滑的海泥,却走得更快了——镇东头的布店该开门了。

布店的玻璃柜台里叠着几匹蓝布,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布面上,泛着温润的光。

林菊香凑近些,手指轻轻抚过最上面那匹——粗棉布,经纬密实,针脚均匀。

“这是新到的‘劳动蓝’,耐洗耐穿。”老板娘从柜台后探出头,“给家里谁做衣裳?”

“我娘。”林菊香的声音轻得像落在布上的棉絮,“她总穿旧衣裳,补丁摞补丁的。”

老板娘的手顿了顿,从布堆里抽出一匹更厚实的:“这匹更经用,洗十回都不褪色。做件衫子的话,两尺半够了。”她量好布,用牛皮纸包起来,“十七块。”

林菊香解衣袋时,报纸包窸窸窣窣响。

她把钱一张张摊在柜台上,最大的那张是二十块,找零的三块硬币在阳光下闪着光。

老板娘把布包系上红绳,塞进她手里:“你娘有你这么个闺女,福分。”

回家的路上,林菊香把布包揣在怀里。

风掀起她的蓝布衫角,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揣着给她买的花头绳——那根头绳她戴了三年,首到断成两截,还收在铁盒里。

推开院门时,母亲正蹲在井边洗围裙。

蓝布衫的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晒得黝黑的皮肤,肘弯处的补丁被水浸得更深,像块化不开的墨。

“妈。”林菊香喊了一声,喉咙突然发紧。

她把布包往母亲怀里一塞,转身去提水桶,水在桶里晃荡,溅湿了她的裤脚。

母亲没说话。

林菊香听见身后传来撕牛皮纸的声响,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

她提着水桶转身时,正看见母亲用指腹着蓝布衫的领口,阳光从她发间漏下来,照得她眼角的细纹发亮。

“菊香。”母亲的声音哑哑的,“这布...软和。”

林菊香低头装着往缸里倒水,水面映出她发红的眼尾。

她听见母亲把布衫叠了又叠,听见那声极轻的、像被海风揉碎的叹息。

风掠过院角的石榴树,一片叶子落下来,恰好落在母亲膝头的布包上——红的叶,蓝的布,像朵开在旧日子里的新花。

林母的手指在蓝布上反复,粗棉布的纹路蹭得指腹发痒。

她抬头时,眼眶里的水光正晃着,像退潮后留在礁石缝里的碎浪:“你这孩子……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娘这辈子,真是亏欠你太多。”

林菊香正弯腰往灶里添柴,火舌“噼啪”舔着干松枝,映得她耳尖发红。

她把最后一根松枝塞进去,转身时故意用袖口蹭了蹭鼻尖:“妈说啥呢?您给我织的毛衣还在箱底压着,去年冬天我还穿了。”话没说完,就被母亲拽着胳膊按在竹凳上。

林母的手抚过她发间沾的海草屑,指腹还带着井水的凉意:“上个月你为了给我抓那把止咳草药,在礁石上摔得膝盖青了一片……”

院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的脆响。

林菊香像被烫到似的跳起来,布衫下摆扫得灶台上的盐罐晃了晃。

徐景行推着二八杠跨进院门时,车筐里的牛皮纸袋被风吹得鼓鼓的,露出半张印着云图的白纸。

他额角沾着细汗,蓝制服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底下洗得发白的白衬衫:“菊香,我刚看气象云图——”

“台风?”林菊香脱口而出。

她想起今早赶海时,潮水退得比往常急,沙滩上的招潮蟹举着大钳子往高处爬,连最贪嘴的青蟹都缩在洞里不露头。

徐景行点头,从纸袋里抽出张皱巴巴的图纸摊在石桌上。

铅笔勾的等压线像张网,中心那个圈被红笔圈了又圈:“这两天东南风转偏北,气压降得反常。县局说可能有小范围台风擦过,虽然不登陆,但远滩的潮水会比平时猛两成。”他指尖点着图纸上的“沙江村”标记,声音沉下来,“你这两天别去远滩赶海,潮沟里的暗流说不准。”

林菊香盯着图纸上的红圈,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张婶在菜市场尖着嗓子说“抢营生”,想起治保主任上周拍着她的竹篓说“最近有人反映滩涂海货少得蹊跷”。

昨夜她在灶前补渔网时,听见窗外有脚步声晃了三圈才走——不是母亲的棉鞋,也不是邻居阿婆的木屐。

“景行哥。”她伸手按住图纸边缘,指甲在纸背压出月牙印,“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最近村里有没有人问我的赶海路线?”

徐景行的手指顿在云图上。

他抬头时,正看见林菊香眼底的血丝——是连续三个清晨西点起床赶早潮留下的。

“上个月陈三被治保主任训话那天,我在镇上报信回来,看见他蹲在村口老榕树下抽烟。”他把图纸重新卷好,竹节似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林菊香的手背,“我明天去治保主任那儿问问登记本,最近外来人有没有多。”

院外的石榴树突然沙沙作响。

林菊香抬头时,看见一片被风卷起来的枯叶擦着屋檐飞过,影子掠过徐景行的肩。

她后颈突然发紧——那不是自然的风,倒像是有人躲在墙根,转身时带起的气流。

“我去菜窖拿两根萝卜。”她扯了扯母亲的衣袖,眼角余光瞥见墙根那丛野蔷薇的枝桠在晃。

母亲应了声,转身往屋里走,徐景行弯腰帮她拾着散在地上的图纸。

林菊香绕过猪圈时,故意把脚步放重。

她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咔嚓”——是踩断枯枝的声音。

心跳猛地撞着肋骨,她装作蹲身捡石子,余光扫过墙根:灰布褂子的一角闪过,是陈三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袖口还沾着上次偷海蛎时蹭的绿藻。

“阿黄!”她突然喊了一嗓子。

院里养的老黄狗从柴堆后窜出来,摇着尾巴往她这儿跑。

墙根的动静猛地停了,等她首起腰,只看见野蔷薇的枝桠还在微微颤动,地上有个新鲜的鞋印——是解放鞋的齿纹,前掌磨得比后跟薄,和陈三常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徐景行的声音从院里传来:“菊香,我得回站里了!明早我把预警通知贴到村口!”林菊香应了一声,把捡的石子攥在手心里。

石子硌得掌心生疼,倒让她的呼吸稳了些。

她望着陈三消失的方向,海风掀起她的布衫角,吹得院外的芦苇荡沙沙作响——今晚的潮汛比往年来得早,滩涂上的青蟹洞,怕是要比往日更难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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