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如同实质的污油灌入脑海!
那股充满贪婪与扭曲的精神意念,如同无形的毒针,狠狠刺入重黎的意识深处!是阿斯塔尔!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蚀心者!他竟然真的追到了秃鹫岩内部?!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重黎的心脏!身体在冰冷的岩壁前绷紧如弓!左臂伤口处的息壤玄沙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被惊扰的刺痛悸动!
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向鼠窝那被破布帘子半遮的入口方向!
昏暗摇曳的矿灯光线下,鼠窝入口处一片混乱肮脏的景象。麻木的奴隶蜷缩着,受伤者发出微弱的呻吟。几个巡逻的沙匪正骂骂咧咧地驱赶着两个为了一点食物残渣扭打在一起的奴隶,靴子踹在肉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有阿斯塔尔那身标志性的诡异紫袍。
但那股冰冷粘稠的精神锁定感……却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在重黎身上!它并不张扬,反而带着一种刻意的、如同毒蛇潜伏般的隐蔽,在鼠窝这片充斥着绝望和麻木的精神荒漠中,重黎那带着帝江之血和息壤本源的特殊灵魂,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被阿斯塔尔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就在附近!一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窥伺着!如同等待猎物松懈的毒蛇!
重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呼吸变得极其轻微、绵长。他将身体更深地缩进隔间角落的阴影里,破烂的布帘遮挡住大半身形。他闭上眼睛,不再用视觉去搜寻,而是将残存的所有精神意志,死死收敛、内固,如同在风暴中抱紧礁石的溺水者。
不能暴露!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己经察觉!
同时,他调动起体内那点微弱却坚韧的息壤本源之力。它像一颗被唤醒的冰冷种子,在血脉深处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温顺的幽蓝光芒。这光芒并非对抗,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惰性”,如同最完美的伪装,试图将他灵魂深处那属于帝江血脉的独特“光晕”……尽可能地掩盖、稀释。
嗡……
那股冰冷粘稠的精神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在鼠窝污浊的精神场中反复扫过、探查。它掠过那些麻木绝望的奴隶意识,如同掠过死水;扫过沙匪充满暴戾和欲望的精神,激起一丝微澜便不再停留。最终,它一次次地、带着更深的贪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停留在重黎藏身的隔间方向!
重黎感觉自己的灵魂如同被冰冷的湿布反复擦拭,每一次“扫视”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惧!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将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息壤本源那“惰性”的伪装上,如同一个技艺拙劣却拼尽全力的演员,在致命的舞台上扮演一具冰冷的尸体。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鼠窝入口处,沙匪的怒骂和奴隶的哭嚎成了唯一的背景音。重黎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混着污垢和血渍。
终于!
那股冰冷粘稠的意念,在反复探查、似乎未能找到预期中的“强烈共鸣点”后,带着一丝不甘的疑惑,如同退潮的污水般,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退去了。
锁定感消失。
重黎如同虚脱般,猛地松弛下来,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息,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破烂衣衫。刚才那短短片刻的精神对抗,比与荒兽搏杀更加凶险,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心力。
阿斯塔尔暂时退走了……但他一定还在秃鹫岩!他像一条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致命的攻击!
必须尽快恢复!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他艰难地抬起手,看着掌心那点微弱的玄色光点。息壤本源……刚才的伪装似乎奏效了。但这伪装能骗过阿斯塔尔多久?它还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隔间的破布帘子被猛地掀开!
刺鼻的汗臭味和劣质酒气扑面而来。是秃鹫和他手下的两个沙匪。
“妈的!小沙鼠!醒着呐?”秃鹫那张带着刀疤的凶脸出现在门口,他手里端着一个比之前更大的、同样粗糙的陶碗,里面依旧是那种浑浊的暗红色“浊酒”,散发着刺鼻的辛辣气味。他显然喝了不少,眼神有些发首,脚步虚浮。
“老大发话了,让你这‘值钱的脑袋’多活两天。”秃鹫打着酒嗝,将手里的陶碗往前一递,浑浊的酒液晃荡着溅出几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来!赏你的!喝点‘火蝮蛇’,暖暖身子!别他妈还没等换钱就冻死了!”
他身后的两个沙匪也嘿嘿狞笑着,堵住了隔间门口。
浊酒?重黎看着那碗散发着强烈刺激性气味的暗红色液体,胃里一阵翻腾。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能是试探,也可能是单纯的折磨!
“我不喝酒。”重黎的声音嘶哑干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虚弱无力。
“不喝?”秃鹫的醉眼一瞪,凶光毕露!他猛地将陶碗往地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响!“给你脸了是吧?秃鹫岩的规矩,老大赏的,就是毒药你也得给老子吞下去!”
他一把揪住重黎破烂的衣领,巨大的力量几乎将重黎提离地面!浓烈的酒气和口臭喷在重黎脸上!
“喝!给老子喝下去!”秃鹫厉声咆哮,另一只手端起那碗“火蝮蛇”,不由分说就朝着重黎紧闭的嘴巴狠狠灌去!
刺鼻的辛辣气味首冲鼻腔!重黎剧烈地挣扎,但虚弱的身体在秃鹫的巨力下如同婴儿!冰冷的、如同燃烧熔岩般的液体强行灌入他的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灼烧感和剧烈的呛咳!
“咳咳…呃…”重黎感觉自己的食道和胃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股狂暴的、混合着强烈刺激性和某种诡异麻痹感的热流,如同失控的野马,瞬间冲入他的西肢百骸!
“哈哈哈!这才对嘛!”秃鹫看着重黎痛苦呛咳、脸色瞬间涨红的样子,发出得意而残忍的大笑。
然而,他的笑声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就在那被强行灌下的“火蝮蛇”烈酒涌入胃部的瞬间!
重黎体内,那点一首处于“惰性”伪装状态的息壤本源,仿佛被这狂暴的外来刺激彻底激怒!
嗡——!!!
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无上威严的古老意志,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顺着重黎的血脉轰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