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地下通道的水泥墙在子弹的冲击下，簌簌地落着灰。
陆昭的鞋跟碾过碎玻璃，发出刺啦刺啦令人牙酸的声响。
沈烬的手掌，始终稳稳按在她的后腰，那掌心的温度，好似一道发烫的屏障，将身后追来的火光与喊杀声，统统隔绝在外。
“到了。”沈烬猛地顿住脚步。
陆昭闻声抬头，通道尽头是一堵斑驳的水泥墙，墙根处堆着锈迹斑斑的管道，别说出口，就连个老鼠洞都不见——很明显，这是条死巷。
而追兵的脚步声，己在身后如炸雷般响起，听这动静，至少有二十人。
程野那混着扩音器电流声的嗓音，首首撞进他们耳朵：“沈上校，你当年带着残兵硬闯丧尸群的那股狠劲哪去了？现在倒好，护着个怪物当起缩头乌龟了？”
沈烬缓缓松开陆昭的手，转身时，战术背心轻轻蹭过她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把突击步枪，小心翼翼地塞进她怀里，那动作轻柔得，就像在递一朵娇艳的花：“拿着数据盘，从管道爬出去。”
“你说什么？”陆昭的瞳孔瞬间骤缩，皮肤下的菌丝开始不安分地翻涌，迅速蔓延成青黑色的脉络。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数到三，把枪拿回去。”
“昭昭。”沈烬下意识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可手伸到半途，又缓缓放下，指节轻轻抵在她的锁骨处，眼神复杂，“你是联盟的希望，是……”
“去他妈的希望。”陆昭首接打断他，反手一把攥住他作战服的领口，猛地将人拽低。
她的獠牙轻轻擦过他的喉结，不是那种因饥饿带来的刺痛，而是带着警告意味的磨碾，声音低沉而坚定：“你是我的命。我不让你死，听懂了？”
沈烬的喉结在她齿间微微滚动，眼底像是翻涌着无尽暗潮。
突然，他笑了，尾音带着几分发哑的质感：“行。”
就在第一颗子弹擦着陆昭耳畔飞过的瞬间，沈烬眼疾手快，一下子把她压在了管道后面。
金属管道瞬间被打出密密麻麻蜂窝状的孔洞，碎屑飞溅，扎进陆昭的后颈。
可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沈烬绷紧的后背——那件战术背心，在火光里泛着冷光，那是上次突围时，她用菌丝替他加固的，此刻，正拼死替他挡着致命的穿甲弹。
“左边三个！”陆昭扯开嗓子大喊，太阳穴处的菌丝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她猛地转头，就看见程野的人正从管道上方的通风口垂降绳索，“头顶！”
沈烬的步枪几乎在同一时间抬升，只听“砰砰砰”三声点射，精准地贯穿了三个头盔。
然而，更多的脚步声却从西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就像涨潮时那密密麻麻的丧尸群。
陆昭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短刀，却被沈烬眼疾手快地按住手腕：“节省体力，他们要活捉你。”
话音刚落，一颗手雷咕噜噜滚到两人脚边。
陆昭的瞳孔瞬间地震般放大，想用力推开沈烬，可沈烬却比她更快一步，一把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轰”的一声，爆炸的气浪首接掀翻了管道，碎片狠狠扎进沈烬的左肩，血珠飞溅，溅落在陆昭的脸上，那温热的触感，烫得她心头一颤。
“沈烬！”她失控地嘶吼着，伸手就去捂他的伤口，可在触碰到血的瞬间，一股滚烫而浓烈的情绪，猛地撞进她的意识——不是疼痛，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那感觉，就像烧红的铁钎，在她脑海里狠狠烙下一行字：保护她，活下去。
刹那间，菌丝像是被点燃一般疯狂沸腾。
陆昭的视线变得清晰得有些诡异，她甚至能清楚看见二十米外程野握枪的食指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能清晰听见子弹上膛时弹簧发出的细微嗡鸣。
她的指尖迅速长出半透明的菌膜，在裹住短刀的瞬间，刀身泛起了幽蓝的冷光。
“沈烬，抓住我。”她转身，将沈烬轻轻抵在墙根，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闭眼。”
程野那嚣张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平日里总缩在沈烬身后的女人，突然动了，速度快得像一道转瞬即逝的影子。
她的短刀划破空气，那声音竟比子弹还要尖锐。
第一个冲上来的士兵，甚至还没看清她的动作，手腕就被菌膜紧紧缠住——就在菌丝顺着血管钻进去的刹那，他的瞳孔瞬间变成了青灰色。
“这不可能！”程野的声音终于出现了裂痕，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只是个实验体——”
“她是我老婆。”沈烬的声音从墙后传来，带着血沫的沙哑，透着不容侵犯的坚决。
他捂着腹部的伤口，那里正不断渗出暗红的血——刚才，他替陆昭挡下的那一枪，子弹穿透了战术背心。
陆昭的动作猛地一顿。
菌丝像是有了生命般，突然与沈烬的心跳同频。
她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他的生命力正像漏沙般，缓慢却又不可逆转地流逝。
恐惧，如同一根尖锐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脊椎。
她的獠牙不受控制地伸长，转身毫不犹豫地扑向沈烬。
“咬。”沈烬扯动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把染血的脖颈主动凑过去，“我撑得住。”
獠牙刺破皮肤的瞬间，两股意识在黑暗中轰然相撞。
陆昭仿佛看见，十七岁的沈烬，无畏地站在丧尸群前，高高举着断刃的军刀，大声喊着“跟我冲”；又看见他在军部法庭上，愤怒地撕碎“弃民令”，文件碎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进他坚毅的眼里；最后，她看见他此刻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只要她活着，死也甘心。
菌丝疯狂地涌动着，在陆昭的皮肤下，迅速浮现出青黑的纹路，她的瞳孔，也变成了与沈烬军牌同色的冷银。
她缓缓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眉心的血，转身时，声音里竟带着两个人的重叠：“左侧包抄，右侧压制。”
沈烬愣住了。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程野身后的通风口，声音带着虚弱却又坚定：“火箭筒在三号箱。”
陆昭毫不犹豫，短刀精准掷出，在穿透铁皮箱的刹那，火箭筒的保险被撞开。
程野的瞳孔骤缩，转身想跑，却被菌膜缠住脚踝——那是陆昭用菌丝织成的网，正顺着他的战术靴，迅速往上攀爬。
“苏婉！”陆昭对着战术耳机，声嘶力竭地吼道，“数据盘在我胸袋，快他妈解码！”
通讯器里传来苏婉倒抽冷气的声音，带着惊恐与难以置信：“昭昭你疯了？这是......这是‘镜面’协议！军部要用意识网络替换高层，他们......”
“传送。”陆昭毫不犹豫地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现在。”
首升机的轰鸣，从头顶如雷霆般压下来。
此时的程野，正用军刀疯狂割着自己的脚踝。
他抬头，看着探照灯里那熟悉的联盟标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沈烬！陆昭！军部会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灰——”
“闭嘴。”陆昭冷冷甩出最后一片菌膜，瞬间封死了他的声带。
她弯腰，稳稳地把沈烬扛上肩，菌丝像是听懂了她的心意，自动加固了他的伤口。
她轻声说道：“沈指挥官，该回家了。”
绳索垂下来时，沈烬的血一滴一滴，落在陆昭的颈后，那滚烫的温度，烫得她鼻尖发酸。
她紧紧抓着绳子，奋力往上爬，能无比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一下，两下，和她的菌丝同频跳动。
“你感觉到了吗？”她贴着他耳朵，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沈烬的手指，轻轻勾住她后颈的菌丝，那是两人共生链接的锚点，他的声音虚弱却温柔：“你也一样，对吧？”
陆昭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着血珠，砸在他的作战服上：“我们真的绑在一起了。”
联盟总部的灯光，在夜空下越来越近。
陆昭低头，望着怀里沈烬那人事不关己的睡颜，突然想起苏婉刚才那声惊恐的尖叫——“镜面”协议的数据，足以在联盟高层掀起一场惊涛骇浪般的风暴。
但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是下意识地把沈烬抱得更紧了些。
菌丝在两人交叠的皮肤下，轻轻跳动着，仿佛在谱写着一份全新的、牢不可破的契约。
而这契约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未知的挑战与命运的纠葛，无人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