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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的应急灯在熄灭前最后闪了一下，昏黄的光线将陆昭扭曲的影子投映在墙上。
共生菌在她血管里急速窜动，这次并非灼烧的痛感，而是一种同类相吸般的震颤。
黑暗中，有十七个活物正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踩碎地上的玻璃渣，那整齐划一的节奏，宛如十七台精密仪器在同步运转。
“昭昭！”沈烬焦急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还带着些许电流杂音，“退到我三点钟方向！”
陆昭二话不说，反手扯下通讯器塞进口袋。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仿佛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响动。
共生菌顺着脊椎一路爬到后颈，在皮肤下鼓起一条条细小的纹路。
就在第一个黑影从左侧如猛虎般扑来的瞬间，陆昭迅速旋身躲避，紧接着手肘用力撞向对方肋骨。
然而，预期中骨头断裂的脆响并未传来，反而像是砸在了橡胶上。
“操。”她忍不住低声咒骂，借着微弱的月光，瞥见对方脖颈处有青灰色的纹身：03。
这和监控档案里的编号分毫不差。
更多的黑影如潮水般围了上来，战术手电的白光在黑暗中切割出一片片破碎的光影。
陆昭看见孙琳举着防暴盾挡在队伍末尾，盾牌表面己经凹下去一块；苏婉则蹲在掩体后面，正紧张地给伤员注射药剂，发梢上还沾着血迹。
而那些“实验体”的动作规整得可怕，左路两人包抄，右路三人牵制，就连挥拳的角度都像是被精确编写在程序里。
“他们在……配合。”陆昭擦了擦嘴角的血，话音未落，突然被人从背后死死锁住手腕。
对方的力道大得超乎想象，指节紧紧抵着她腕间的共生菌纹路，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毫不犹豫地仰头，狠狠撞向对方下巴，趁着对方手部力量稍有松动，迅速反扣住那只手，犬齿精准地咬上对方颈动脉——
然而，并没有链接时的热流涌进她的意识。
陆昭瞳孔瞬间骤缩。
往常她咬活物时，共生菌会像藤蔓般迅速钻进对方神经，可这次，她只触碰到一片混沌的黑暗，其间还夹杂着尖锐刺耳的噪音：“07号……觉醒……回收……失败……杀……”
“松开她！”
沈烬的枪响在头顶骤然炸开。
压着陆昭的实验体被冲击力带得歪向一侧，她趁机迅速滚进沈烬身侧的掩体。
他的战术背心还残留着体温，右手持枪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左眼下方有一道新划开的血痕。
“他们的神经链路被切断了。”陆昭急忙扯下自己的战术手套，腕间的菌丝正疯狂地蠕动着，“共生菌根本进不去，就像撞在了……铁墙上。”
沈烬快速扫了一眼战场。
十七个实验体分成了三拨，两拨在牵制联盟队员，剩下的五人正呈扇形朝着他们的掩体步步逼近。
其中一个留着短发的女性实验体走在最前面，月光照亮了她眼尾的疤痕——和陆昭记忆中手术台上的自己，竟有七分相似。
“苏婉，定位主信号源。”沈烬对着通讯器说道，声音如同淬了冰般寒冷，“孙琳，带两队交替掩护，把火力集中在左路那三个。”他转头看向陆昭，拇指轻轻抹掉她嘴角的血，“你需要多久？”
陆昭缓缓闭上双眼。
共生菌在她太阳穴处突突跳动，她能感觉到那些实验体的意识就像断线的风筝般混乱无序，而在更深处，有一个强烈的脉冲在牵引着它们——如同一块强大的磁石，将所有混乱的信号吸聚成一束。
“稳定态。”她突然伸手抓住沈烬的手腕，把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脏位置，“我需要你帮我压制共生菌。”
沈烬的手隔着两层衣物贴上来，清晰地感受到她心跳的频率：快得惊人，却又异常规律。
他不禁想起三天前在废墟里，她咬他时也是这样的心跳，像擂鼓一般，却始终保持着节奏，未曾紊乱。
“开始。”陆昭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
共生菌从她指尖缓缓涌出，在两人相触的掌心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网。
沈烬只感觉有一股暖流顺着血管向上窜，竟压制住了后颈传来的刺痛——那是他旧伤即将发作的前兆。
而陆昭的意识则被一股力量拽进一片迷雾之中，她看见无数光点在眼前飞舞，其中最亮的那个光点正明确地指向研究所地下三层。
“控制台在地下。”她睁开眼睛时，瞳孔泛着淡金色的光芒，这是共生菌活跃到极点的征兆，“他们在拿这些实验体当导线，想……”
“我去。”沈烬己经迅速起身，战术靴毫不留情地碾碎一片玻璃。
“沈烬！”陆昭急忙伸手拽住他战术背心的下摆，“地下三层到处都是陷阱，你——”
“你是我的命。”他微微弯腰，在她发顶轻轻吻了一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
这句话如同尖锐的针，精准地戳破了陆昭所有的伪装。
她凝视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轻轻笑了一声，随即将腰间的爆破弹塞到他手里：“炸完就跑，我数到十。”
地下三层的门是密码锁，就在沈烬用匕首挑开锁芯的时候，陆昭的共生菌己经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门框。
门内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小，主控台占据了半面墙，上面插着数十根神经导管，每根导管末端都连着一个闪烁的红点——对应着地面十七个实验体的位置。
“苏婉，解析数据。”陆昭一把扯下一根导管，瞬间，数据洪流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的意识：“他们在复制我的链接频率……用这些实验体当容器……”
“构建意识网络。”苏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一旦完成，他们就能控制所有被你咬过的人……包括沈烬。”
沈烬的手指在引爆器上微微一顿。
他转头看向陆昭，此时她正盯着监控屏里的自己——三年前被按在手术台上的自己，当研究员的针管扎进心脏时，她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冷到极致的平静。
“炸。”陆昭决然地说道。
爆炸的气浪如猛兽般掀翻了控制台。
陆昭被沈烬紧紧护在怀里，两人一同撞向墙角，耳边充斥着金属扭曲的尖锐啸声。
等烟尘渐渐散去，她看见那个短发实验体站在废墟之中，额角正淌着血，却依旧机械地朝着出口方向移动，宛如一个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
“她们既不是人类，也不是丧尸。”陆昭的声音被灰尘呛得有些沙哑，她看着沈烬染血的肩章，突然伸手勾住他的后颈，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这次咬得重了些，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她们是我们还没成为的样子。”
研究所的承重柱发出最后一声沉闷的响声。
沈烬拽着她往出口狂奔，陆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逐渐坍塌的地下三层。
主控台的碎片里，有一块未被摧毁的芯片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上面刻着“共生计划B - 07号觉醒日志”。
而在联盟的医疗车里，苏婉正对着显微镜，眉头紧皱。
她从陆昭咬过的实验体血液里，发现了半枚残缺的菌丝——和陆昭体内的共生菌，有着完全相同的碱基序列。
这个发现又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他们又将面临怎样的困境与挑战？
一切都如同迷雾，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