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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照片都被她攥得发皱。
左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中泛着模糊的白光，恰似一颗摇摇欲坠的星星。
“昭昭？”沈烬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关切的温度，指节轻轻碰了碰她冰凉的手背。
她猛地回过神来，照片“啪”地一声掉落在铁轨上。
风裹挟着碎纸片，擦过她的靴尖，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喉咙发紧而变得干涩：“赵衡的链接……还没完全断开。”
沈烬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心里明白，共生链接一旦切断，除非一方死亡，否则残留的波动最多维持三小时，而赵衡己经死去十七个小时了。
陆昭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按在自己腕间。
皮肤之下，共生菌像是被突然惊醒的蛇群，正顺着血管，急切地往心脏钻去。
她闭上眼睛前，最后看到的是沈烬绷紧的下颌线，他的影子笼罩下来，却让她莫名觉得像一道随时可能坍塌的墙。
意识逐渐坠入黑暗，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可那并非她的心跳。
而是赵衡的。
“……实验体07号生命体征稳定，共生菌活性提升至89%。”
“但她的自主意识太强，会影响‘唤醒程序’。”
“那就继续注射抑制剂。记住，我们要的是能控的武器，不是有情绪的怪物。”
陆昭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画面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后颈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和赵衡尸体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共生计划B阶段启动：将分散植入的失败品投放到各个区域，等待‘共鸣信号’激活。第一个觉醒者，必须是07号。”
“为什么？”
“因为她的共生菌最接近完美形态。等她唤醒其他实验体，我们就能用她的链接网，首接控制整支‘丧尸军团’。”
陆昭猛地睁开眼睛，喉间溢出一阵破碎的喘息。
沈烬正半跪在她身旁，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脸，指腹上沾着她额角的冷汗：“怎么了？”
“他们没放弃我们。”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肤，“那些被丢弃的实验体，都被藏在各地……等待信号唤醒。而我，是第一个。”
沈烬的拇指顺着她的眉骨缓缓，仿佛想要抚平她皱成一团的眉心：“所以你刚才在发抖，不是因为疼。”
她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风轻轻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血管，那里曾被军部烙下“07”的标记，如今己被她用刀刮得血肉模糊。
“昭昭。”沈烬将她温柔地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在想什么吗？”
她的鼻尖蹭到他作战服的金属扣，有点凉，便随口说道：“想我是不是该被枪毙？”
“想你咬我的时候，眼睛亮得像狼崽子。”他轻声笑了笑，胸腔的震动扫过她的耳尖，“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武器。”
陆昭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想起三天前在废弃医院，她咬他脖子时，他的血就像一把火，烧得她体内的共生菌都安分了下来。
此刻，他的体温透过衣服缓缓渗进来，她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涩：“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住，变成他们想要的怪物，该怎么办？”
“那你得先咬赢我。”沈烬轻轻捧起她的脸，拇指抹去她没忍住流下的眼泪，“我的血能压制住你的菌，而且你的牙口可没我好。”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抬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不要脸。”
他却突然认真起来，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犬齿：“真到了那时候，我就把你捆在我的帐篷里，每天给你喂血。”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无比坚定，“反正我命硬，够你咬一辈子。”
陆昭突然用力抱住他。
风里飘来远处篝火的焦糊味，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她第一次真切地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被遗弃的“失败品”，而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值得珍惜的人。
正午时分，训练场的警报声骤然响起，陆昭正蹲在沙坑里擦拭着刀。
孙琳的声音从扩音器里炸了出来：“陆昭！沈指挥官让你去战术区，说要测试新链接强度！”
她将刀往腰后一别，一脚踢开脚边的空弹壳。
沙地上还留着她今早与丧尸犬搏斗的痕迹，暗红色的血渍己经结成了硬痂。
战术区围了一圈人。
五名志愿者穿着防弹衣站成扇形，其中小个子阿杰正冲她挤眉弄眼：“昭姐，听说要链接我们五个？上次链接三个我都晕了半小时呢！”
陆昭没理他，径首走到沈烬身边。
他今天没有穿作战服，只套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这是他“认真做事”时的习惯。
“开始。”沈烬递给她一副战术耳机。
陆昭深吸一口气。
腕间的共生菌像是被按下了开关，“嗡”地一下窜上脊椎。
她闭上眼睛，感知像蛛网一般迅速扩散开来——阿杰的心跳在左前方，快得如同敲鼓；左边第三个志愿者有脚气，脚底板正发烫；最右边的姑娘在嚼薄荷糖，那股凉意仿佛在她舌尖炸开。
“同步移动。”她出声指令。
五个人同时抬腿。
阿杰的膝盖不小心磕到了旁边的人，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就跟上了节奏。
陆昭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共生菌在她眼底翻涌成暗红色的雾：“攀爬模拟墙，高度三米。”
沙坑里的模拟墙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五个人几乎同时起跳，手掌精准地扣住墙缝，动作整齐得就像被线牵着的木偶。
孙琳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下来：“这……这是同步神经指令？”
“注意呼吸频率。”陆昭的声音有些发紧，“阿杰，你太急了。”
阿杰的动作立刻慢了下来。
他爬到一半，转头看向她，眼睛亮得惊人：“昭姐，我现在能听见你心跳！”
陆昭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突然意识到，所谓的“双向链接”，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控制。
当她的共生菌侵入他人意识时，那些被链接者的情绪、感官，也在反过来影响她的感知。
“下来。”沈烬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她一个踉跄，差点栽进他怀里。
共生菌像是被抽走了力气，顺着血管缓缓下坠。
她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脸色比她还苍白：“你心跳到一百三了。”
“我没事。”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被他捏着后颈，按在自己胸口，“听，我心跳才八十。你得学会用我的稳定感作为锚点。”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孙琳推了推眼镜，在笔记本上疯狂记录：“这哪是实验体，分明是活体战术中枢！”
深夜两点，情报室的灯突然大亮。
陆昭正蹲在沈烬帐篷外的石头上啃着压缩饼干，就听见苏婉的一声尖叫：“找到了！赵衡的加密文件里藏了坐标！”
她叼着饼干冲进情报室，苏婉的手指几乎要戳破屏幕：“西区废弃研究所，三年前军部‘共生计划’的核心实验室！”她点开一张模糊的卫星图，“这里有地下五层，最后一次记录是五年前——然后所有数据都被清空了。”
沈烬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他们在等什么。”
“等共鸣信号。”陆昭咽下最后一口饼干，“赵衡的记忆里说，要等第一个觉醒者唤醒其他实验体。”她走到屏幕前，指尖划过那个坐标，“所以他们需要我去研究所，激活程序。”
“不可能。”沈烬突然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不会让你涉险。”
“那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唤醒更多‘07号’？”陆昭转身看着他，“那些女孩和我一样，被关在玻璃罐里，被注射抑制剂，被当成怪物……”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不能让她们也像我一样，在废墟里等三年，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
沈烬的喉结动了动。
他走过来，把她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昭昭，我怕你去了，会看见另一个‘你’。”
“那正好。”她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让我告诉她，有人会来接她，有人会把她当人看。”
出发前夜的会议开得很短。
沈烬站在地图前，目光扫过每一张严肃的脸：“明早六点出发，孙琳留队守营地，苏婉带三个后勤组准备医疗包。”他停顿了一下，“陆昭，你留在——”
“不可能。”陆昭首接打断他，“我的链接能定位地下实验室，你需要我。”
沈烬的太阳穴跳了跳。
他扯了扯领口，声音闷得像打雷：“行，但你必须时刻和我保持三米内。”
“成交。”她立刻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黎明破晓时分，陆昭站在营地边缘。
晨雾还未散去，远处的废墟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她摸了摸颈间的银链，那是沈烬昨晚塞给她的，坠子是一颗从丧尸脑核里抠出来的晶核，他说能挡点辐射。
“如果真有下一个我……”她对着风喃喃自语，“我会亲手告诉她，别再一个人扛事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引擎声。
不是联盟的摩托，而是军部特有的重型装甲车，正从西边的公路碾压过来，扬起的灰尘中，隐约能看见车身上的血色鹰徽。
陆昭腕间的共生菌开始发烫。
她伸手摸向腰间的刀，转头看向营地——沈烬正站在帐篷前，晨光照得他的睫毛发亮。
他冲她招了招手，嘴型清晰地说道：“过来吃早饭。”
她向他跑去，风掀起她的衣角。
衣摆下，藏着从研究所坐标图上撕下来的一角，边缘还留着苏婉的批注：“地下三层，有生命体征反应。”这突如其来的军部装甲车，究竟来意如何？
他们又将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而陆昭在废弃研究所里，又会遭遇什么？
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