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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城遗迹的晨光带着铁锈味。
陆昭跟着沈烬的背影穿过半塌的商场，军靴踩过碎玻璃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就像被蛇信子扫过一样。
“沈烬。”她拽了拽他战术背心的带子，声音压得很低，“这地方太安静了。”
走在最前面的韩雪回头，马尾辫扫过沾血的护腕：“陆小姐是娇生惯养惯了吧？旧城区的丧尸早己经被清理过三轮了，您该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突然发疯咬人。”
周正咳嗽了一声，用拐杖戳了戳满地的碎砖：“小韩说得有道理。沈指挥官，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沈烬没有接话，却放慢了脚步。
陆昭注意到他的拇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的配枪——这是他警惕时的习惯动作。
她的鼻尖突然涌入一股焦糊味，和三天前战斗时闻到的一模一样，特别像军部实验室焚烧尸体的味道。
“等等。”她突然停在一扇半开的防火门前，“里面有东西。”
韩雪嗤笑一声：“您又要表演丧尸雷达了？上回说仓库有B级丧尸，结果就三只F级——”
“是药品。”陆昭打断了她，瞳孔微微收缩。
共生菌在血管里乱窜，就像无数小钩子勾着她的神经，“青霉素、头孢，还有……庆大霉素。堆在三楼最里面的储藏室。”
沈烬转头看着她，眼底既有探究又有信任：“带路。”
韩雪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我倒要看看这位实验体小姐的鼻子是不是比警犬还灵。”
三楼的霉味更重了。
陆昭贴着墙往前挪，耳尖捕捉到极轻的金属摩擦声——是门锁被撬动过的痕迹。
她刚要开口，沈烬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扑。
“趴下！”
轰——
整栋楼剧烈震颤，天花板的水泥块簌簌往下掉。
陆昭被压在沈烬身下，耳畔全是爆炸声，鼻腔里满是灰尘。
等视线恢复清晰时，他们正蜷缩在消防通道的转角，原本的出口被坍塌的承重墙封得严严实实。
“韩雪？周正？”沈烬扯掉被钢筋划破的袖子，声音里带着冷硬的焦急。
无人应答。只有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陆昭抹了把脸上的血，后槽牙咬得发疼——共生菌在疯狂汲取她的生命力。
她靠在墙上喘气，突然抓住沈烬的手按在自己颈侧：“听。”
沈烬的指腹感受到她跳动的血管，还有更微弱的、来自另一个人的心跳。
“韩雪。”陆昭的声音哑得像砂纸，“她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二十下。刚才爆炸前，她的位置离储藏室最近。”
沈烬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扯下战术背包，取出应急灯扫过西周：“氧气最多撑两小时。”他扯下自己的防毒面罩扣在陆昭脸上，“省着呼吸。”
“你呢？”陆昭想把面罩推回去，却被他按住手背。
“我是人类。”他弯腰检查她的伤，额角的血顺着下巴滴在她手背上，“你是半丧尸改造人，需要更多氧气维持共生菌活性。”
陆昭突然笑了，血沫沾在嘴角：“沈指挥官，你这话说得……像在背实验报告。”
沈烬的动作顿了顿，指尖轻轻擦过她眼角的灰：“我看过你的档案。”他说，“在军部的时候。”
陆昭的呼吸一滞。共生菌突然安分下来，就像被按了暂停键。
“但现在。”沈烬扯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我只信我看到的。”
应急灯的光在头顶摇晃。
陆昭望着他被灰尘弄脏的脸，突然想起三天前他在会议上说“我信她”时的眼神。
那时候她以为他只是在维护盟友，现在才明白，他的信任像把刀，劈开了所有阴谋和怀疑。
“那边。”她突然指向通风管道，“首径够两个人爬。”
沈烬抬头看了看，扯下战术手套试了试管道的锈蚀程度：“你先。”
“不。”陆昭拽住他的腰带，“要走一起走。”
他的喉结动了动，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叠着爬进管道时，陆昭能听见他的心跳就在耳后——咚，咚，咚，和她的几乎同频。
等他们从管道口跌出来时，营地的探照灯正划破暮色。
韩雪站在人群最前面，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焦急：“沈指挥官！我们找了你们整整三小时——”
“储藏室的门锁被人动过。”沈烬扯下染血的手套，声音像淬了冰，“爆炸物是C4，和军部的制式炸弹一样。”
韩雪的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周正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沈指挥官，联盟里可没有吃里扒外的人。”
“有。”陆昭擦了擦嘴角的血，“而且她现在就在这儿。”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韩雪的指甲掐进掌心：“陆昭！你凭什么——”
“凭她的心跳。”陆昭走向前，每一步都像踩在韩雪的神经上，“爆炸前半小时，你的心跳从每分钟72下涨到95下。害怕吗？怕我发现你在储藏室装的炸弹？”
韩雪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了围墙的铁丝网。
“够了。”沈烬挡在陆昭身前，目光扫过人群，“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他从战术背包里摸出个沾着灰的U盘，“这是在储藏室找到的，里面有东西。”
周正的脸色变了：“那是……军部的加密标识。”
陆昭望着沈烬手里的U盘，喉咙突然发紧。
她想起三年前在实验室里，研究员总说“07号的血有特殊活性”，想起焚烧炉的火舌舔过同伴的衣角时，她咬断锁链逃进废墟的那个夜晚。
深夜，沈烬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坐在桌前，U盘里的文件在电脑上投下幽蓝的光——“共生实验体 - 07号：血液活性异常，与S级丧尸脑核有共振反应……”
他捏着U盘的手微微发抖。窗外的月光落在他肩上，像撒了把银粉。
“原来你是07号……”他低声念道，声音被夜色揉碎，“那你之前咬过的那些人呢？他们的心跳，是不是也成了你的线索？”
风掀起窗布，吹乱了桌上的文件。
最上面一张照片上，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举着针管，背景里有个小女孩缩在墙角，眼睛亮得像狼崽子——那是陆昭。
沈烬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边缘。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他护在身后的女孩，藏着比丧尸潮更危险的秘密。
而他，早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共生链里最牢固的一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