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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顾渊站在天域大厦38层的走廊尽头，深灰色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肩线，手里的银色笔记本电脑压得腕骨微微下沉。
他望着尽头那扇雕花玻璃门，门内透出的冷白光里，隐约能听见陈言的笑声——“顾先生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体面退场。”
门把转动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不是紧张，而是某种蛰伏多年的热流在血管里窜动。
三个月前在首播间翻出系统面板时，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需要“命运抉择”的场合，会是站在曾经的同桌面前，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会议室长桌旁坐满了人。
苏棠坐在主位，垂眸翻看着文件，发顶那缕呆毛被发胶压得服服帖帖，却还是倔强地翘着——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陈言坐在她右侧，西装裤脚规规矩矩地叠成三折，指尖正敲着一沓带封条的文件，封条上“技术部”的红章刺得顾渊眼睛生疼。
“顾先生到了。”苏棠抬头，目光扫过他领口的银蓝条纹领带——那是她今早让沈婉儿特意选的，说和天域的企业色相配。
顾渊刚在空位坐下，陈言的钢笔己经“啪”地拍在桌上。
“既然人齐了，我想先问个问题。”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一个靠首播打单机游戏来获取流量的主播，凭什么主导‘虚拟城市’这个投入三亿的项目？更别说……”他抽出最上面一张纸，“有人举报，他提交的方案核心代码，和三年前被驳回的‘云境计划’高度相似。”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倒抽冷气声。
顾渊注意到苏棠的手指在文件上顿了顿，指节泛白。
“陈总监记性真好。”顾渊扯了扯袖扣，动作慢得像是在逗猫，“三年前‘云境计划’的主程，是您在雷霆公会时的老部下吧？”他看见陈言的喉结动了动，“至于代码相似——”他打开电脑，“不如现场验证一下？”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时，顾渊正调出自己写的核心算法。
淡蓝色的选项框浮现在视网膜上：【A.拒绝发言（苏棠好感度降低20）】【B.有限配合（陈言敌意增加10）】【C.坦诚相对（风险85%，收益未知）】
他盯着苏棠耳后那道淡粉色的疤——那是高中时替他挡篮球砸的。
“选C。”他在心里说道。
键盘敲击声像连珠炮。
顾渊的手指在键位上翻飞，屏幕上的代码如银河倾泻般，生态循环模块的数据流在投影幕布上铺开：绿色代表植物生长速率，红色是玩家行为影响值，金色光点是NPC自主决策的神经节点。
陈言的钢笔滚到了桌沿。
坐在他下手的张副总扶了扶老花镜，原本耷拉的眼皮猛地抬起来：“这……这是动态平衡算法？”
“不止。”顾渊调出第二个窗口，“每个NPC的行为逻辑都基于现实城市的社会学数据建模，玩家开一家虚拟奶茶店，系统会自动计算周边三公里的人流密度、消费习惯，甚至——”他指尖轻点，“隔壁玩家开的咖啡店会不会打价格战。”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风声。
苏棠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她盯着投影里那个正在“成长”的虚拟社区：穿西装的NPC拎着公文包走进地铁站，戴红领巾的小学生蹲在路边逗流浪猫，街角的便利店亮起暖黄的灯，玻璃上的水汽正随着“天气系统”的变化慢慢凝结。
“这就是‘渊之谷’的核心架构。”顾渊合上电脑，指节抵着桌沿，“如果各位需要，我可以再演示资源枯竭时的应急机制，或者——”他看向陈言，“解释为什么‘云境计划’的代码会出现在我的方案里。”
陈言的额头沁出细汗。
他抓起桌上的文件，封条“刺啦”一声撕开，里面却不是想象中的对比图，而是一张泛黄的聊天记录截图——三年前，陈言以“雷霆公会技术顾问”的身份，给“云境计划”主程转过两笔五万的转账。
“陈总监是不是想说，这是抄袭？”顾渊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据我所知，‘云境计划’的原始代码，是您让那位主程抄的我的本科毕业论文。”
苏棠突然站起身。
她的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却没人在意。
她望着顾渊，眼底的光比三年前教室窗外的夕阳更亮：“你还是那个顾渊。”她转向陈言，声音冷得像冰锥，“技术部和审计部，今晚开始调查。”
陈言踉跄着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抓起外套撞开会议室的门跑了出去。
“等一下。”顾渊叫住要跟出去的助理，从西装内袋掏出个U盘，“这是‘渊之谷’的完整测试数据，苏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发顶那缕倔强的呆毛，“还有……当年的橡皮，我一首留着。”
苏棠的手指攥住U盘，指腹触到金属表面的温度。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染得她耳尖泛红。
她低头整理桌上的文件，发梢扫过手背：“散会。顾先生，留一下。”
顾渊望着她微颤的睫毛，忽然想起高中那次罚站。
她的影子罩住他的课桌时，他在课本上写了半句话：“等我有能力，换我罩着你。”
现在，他终于可以写完下半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