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河奔逃
山体裂缝中的寒气像无数细针扎进皮肤,每一口呼吸都在面前凝结成白雾。我蜷缩在湿滑的岩壁旁,听着外面持续不断的爆炸声渐渐远去,每一次爆炸都让岩壁微微震颤,细小的碎石簌簌落下。哈达瓦的钢甲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那是金属冷却时特有的声响,伴随着他沉重的喘息。
"你..."他艰难地开口,鲜血从嘴角渗出,在胡须上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为什么救我?"
我张开嘴,却不知如何回答。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回——昨晚我还在电脑前调试《上古卷轴5》的MOD,为即将开始的首播做准备。屏幕上熟悉的开场动画正在播放,乌弗瑞克被押上海尔根刑场的画面与眼前的一切完美重合。只是现在,我能闻到血腥味混合着松木燃烧的焦糊气息,能感受到火焰余温灼烧着脸颊的刺痛,能听到远处伤者的哀嚎在峡谷中回荡。
"我...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过,"本能反应吧。"
哈达瓦摸索着卸下变形的胸甲,金属摩擦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当胸甲被丢在一旁时,我听到液体滴落的声音——他的内衬己经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迹在亚麻布料上晕染开来,像一朵诡异的花。借着岩缝尽头透入的微光,我看到他胸前的伤口——一块尖锐的木刺深深扎进左肩,周围的皮肤己经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紫色。
"我们需要光。"我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摸向口袋。
我的手机!它居然跟着穿越了!虽然屏幕己经碎裂,蛛网般的裂痕下还能看到锁屏壁纸的一角——那是我上周在漫展上的cosplay照片。当我长按电源键时,熟悉的开机画面亮起,微弱的蓝光映照出哈达瓦震惊的脸,在他深陷的眼窝投下诡异的阴影。
手机电量还剩37%,信号栏显示"无服务",时间定格在我穿越前的那一刻。我颤抖着点开相册,最新的一张照片清晰得刺眼——昨晚在漫展上,我穿着自制的龙裔盔甲,手持塑料剑摆出胜利姿势。照片里的我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无忧无虑,背景里还能看到几个朋友扮成的帝国士兵。
"这...这是我。"我把手机转向哈达瓦,屏幕的蓝光在他粗糙的脸上跳动,"在我的世界,你们都是游戏里的角色。《上古卷轴5:天际》,一款角色扮演游戏。"
哈达瓦盯着屏幕,眉头紧锁,灰蓝色的眼睛里映出破碎的画面。当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想要触碰时,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的图像扭曲变形,照片中我的笑脸被拉长扭曲,最终定格在一段奇怪的文字上:
【时空锚点己记录】
【当前世界线契合度:87%】
【龙裔基因激活进度:23%】
【警告:时间线扰动检测】
"九圣灵啊..."哈达瓦在胸前画着八角符号,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颤抖,"你到底是什么?是魔神派来的使者吗?还是..."
手机在这时彻底黑屏,无论怎么按键都没反应。但我的智齿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那感觉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签刺进牙床。一股热流从牙根窜上太阳穴,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即使在绝对的黑暗中,我也能看清哈达瓦脸上每一道皱纹,每一处伤疤,甚至他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的细微变化。
而哈达瓦,他正惊恐地后退,首到后背抵上岩壁:"你的眼睛...它们在发光..."
我们像两只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爬行,岩缝中的寒气透过单薄的囚衣渗入骨髓。岩缝逐渐扩大成隧道,但顶部的钟乳石随时可能坠落,每一次轻微的震动都会让那些尖锐的石锥微微摇晃,投下可怕的阴影。哈达瓦的钢靴在湿滑的地面上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隧道中格外刺耳。
"慢点..."我压低声音,突然被一股腐臭味呛得咳嗽。那气味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霉变的谷物,让人胃部痉挛。
隧道拐角处堆着几具半腐烂的尸体,从残破的装束看是矿工。最年轻的那个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手指深深抠进岩壁,指甲全部翻起,露出下面粉红色的嫩肉。一只的山鼠正啃食他的耳朵,黄褐色的门牙撕扯着己经发灰的皮肉,见我们靠近才不慌不忙地钻入阴影,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哈达瓦从尸体腰间取下一把生锈的矿镐,木柄己经被虫蛀得千疮百孔:"前面可能有塌方。"
他的判断很准确。再往前二十步,隧道就被塌陷的岩石堵死,碎石间还夹杂着断裂的木梁,看起来像是人为封堵的痕迹。我们不得不轮流用矿镐挖掘,每一下都震得虎口发麻,手掌很快磨出了血泡,血水混合着锈迹染红了木柄。
挖到一半时,我突然听到岩壁另一侧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某种生物在低语。那声音时远时近,有时像是就在耳边呢喃,有时又仿佛来自遥远的山谷。
"你听到了吗?"我问哈达瓦,声音因为恐惧而发紧。
他摇摇头,但我确定那不是幻觉。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了我能听懂的话语:"Dovahkiin...Dovahkiin..."每一个音节都让我的智齿刺痛,仿佛在回应这神秘的呼唤。
冲出隧道的瞬间,刺目的阳光让我泪流不止。我们瘫倒在河岸的鹅卵石滩上,白河的流水声像一首安魂曲,冲刷着身上的血迹和尘土。我仰面躺在石滩上,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鹰隼,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活着的实感。
哈达瓦捧起河水洗脸,冰冷的水流冲走了胡须上的血痂。他突然僵住了,水滴从他僵硬的指尖滴落:"有东西在跟踪我们。"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河对岸的灌木丛不自然地晃动着。不是风吹的那种规律摆动,而是像有什么大型生物在谨慎地移动——先是左侧的枝条轻微颤动,然后是五米外的草丛突然下压,仿佛一个看不见的猎手正在包围我们。
"冰霜蜘蛛,"哈达瓦压低声音,他的手己经按在了剑柄上,"看那些挂在树枝上的蛛网。"
他说的没错。寻常蛛网应该是无序的,但这些蛛丝排列成了完美的六边形网格,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更可怕的是,我们身后的岩壁上也有同样的蛛网——那些黏稠的丝线组成了复杂的几何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我们被包围了。
第一只蜘蛛从河面突袭时,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它八条腿上的刚毛划过水面,竟然没有激起一丝波纹,就像传说中的水行者。
哈达瓦的钢剑砍在它最前面的步足上,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剑刃在坚硬的甲壳上擦出一串火花。蜘蛛的口器张开,喷出的不是蛛网,而是一股淡蓝色的雾气。我的左臂被雾气擦到,立刻结了一层白霜,皮肤传来针刺般的剧痛,紧接着是令人恐惧的麻木感——我的手指突然不听使唤了,就像被冻在了冰里。
"闭气!"哈达瓦拽着我后退,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那是麻痹毒雾!"
第二只蜘蛛从我们头顶的岩壁跃下,腹部鼓胀得可怕,上面布满了跳动的血管。我本能地举起矿镐格挡,蜘蛛的腹部撞在镐尖上,爆出一团腥臭的绿色体液。这些液体具有强腐蚀性,我的皮靴立刻冒出白烟,皮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
当第三只蜘蛛从河水中突然跃出时,我的喉咙深处突然涌上一股灼热感,像是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三个音节不受控制地冲出嘴唇:"Fus...Ro..."
无形的力量从胸腔炸开,将蜘蛛掀飞到十米外的河面上。水面炸开巨大的水花,蜘蛛的甲壳在冲击下碎裂,绿色的体液染污了一大片河水。哈达瓦震惊地看着我,他的剑尖还在滴落绿色的蜘蛛血,脸上的表情介于敬畏与恐惧之间。
"你..."
我没等他说完就跪倒在地,剧烈的头痛让我视线模糊。那颗变异的智齿正在牙龈里扭动,仿佛要钻透颚骨。更可怕的是,我能感觉到其他牙齿也开始隐隐作痛——它们也要变异了。我的舌尖触到上颚,发现那里己经出现了细小的凸起,像是新的牙齿正在成形。
河对岸的树林里,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更多的蜘蛛正在聚集,它们谨慎地保持着距离,但包围圈正在慢慢缩小。哈达瓦扶起我,我们跌跌撞撞地向南逃去,背后传来蜘蛛腿划过岩石的咔嗒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