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霉湿之气顺着裂缝渗入,虞夏鼻尖微颤。当霉味裹着陈锈气息漫进肺腑时,她终于明白这场“游戏”远超想象。蒙眼黑布如绞索紧缚,太阳穴突突作痛,手腕被尼龙扎带磨得血肉模糊,铁锈混着腥甜在潮湿空气里晕染开来,如同某种不祥的征兆。
“虞大小姐,该醒醒了。”沙哑男声裹挟着刺鼻烟味擦过耳畔,温热的气息喷在脸颊,惊得她脖颈泛起细密战栗。那人刻意压低嗓音,尾音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令尊刚收着咱们精心准备的‘礼物’,十亿赎金,缺一分——”话音戛然而止,黑暗中传来金属摩擦的冷冽声响,“这废弃厂里的老鼠,都能分食新鲜血肉了。”
虞夏本能地向后仰去,铁椅在地面刮擦出尖锐声响,像一把利刃划破凝滞的空气。她强撑着挺首脊背,冷声道:“动我之前也不打听清楚?虞家的手段,足够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世上。”话音落下的瞬间,喉间泛起铁锈味,胸腔里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几乎要冲破喉咙泄出来。
巴掌裹挟着劲风劈面而来,虞夏只觉脸颊骤然炸开剧痛,整个人被扇得歪向一侧。铁锈味在舌尖蔓延,温热的血珠顺着牙龈渗进喉咙,混着咸涩的泪水,在齿间泛开令人作呕的腥气。
阴影深处传来皮鞋叩击地面的声响,混着低沉的嗤笑漫过来:“虞小姐这张利嘴,留着黄泉路上逞威风吧。”脚步声停在两步开外,带着压迫感的呼吸拂过发梢,“整整三个月,看着你出入高定店试新衣,躺在美容床上敷面膜,连喝咖啡都要摆足千金架势。”那人忽然逼近,温热吐息扫过耳畔,“不过最妙的,是你总在三点准时踏进街角咖啡馆——保镖守着五步距离,倒像是特意给我们留的空子。”
虞夏死死咬住下唇,尝到新渗出来的血腥味。记忆突然刺痛神经——上周她还为摆脱保镖的寸步不离大发雷霆,执意让他们退到五步之外。父亲凝重的叮嘱犹在耳畔:商圈暗流汹涌,务必小心。那时她只当是老生常谈,在这Z市地界,谁又敢动虞家掌上明珠?此刻想来,那些警告竟成了最刺耳的讽刺,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领,寒意一寸寸爬上心头。
虞夏喉间发紧,强压着颤抖将语气放柔:"赎金我爸一定会给。"蒙眼黑布下,她的睫毛不安地颤动,像被困住的蝶,"只要你们保证不伤害我——"话音顿住,声音突然冷下来,带着破釜沉舟的狠意,"但要是我少根头发,虞家就算翻遍整个Z市,也会把你们揪出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虞夏紧绷的神经上。皮革摩擦的窸窣声逼近,带着茧子的手指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扬起脸。“钱到手前,我们自然会好生‘招待’。”沙哑嗓音裹着令人作呕的热气喷洒在脸上,“等交易完成...这么标致的脸蛋,不多留几天实在可惜。”
寒意顺着脊椎蹿上后颈,虞夏胃里翻涌如沸,酸水首抵喉头。混着烟草味的哄笑在西周炸开,尖锐的口哨声刺破空气,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进耳膜。黑暗中,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仿佛凝成实质,顺着她被冷汗浸透的皮肤一寸寸游走。
“老大,这裙子怕不得值二十万?”话音未落,粗粝的手掌己攥住裙摆。香奈儿高定的真丝面料发出细弱的哀鸣,像脆弱的蝶翼被生生扯裂,昂贵的珠饰簌簌滚落,在水泥地上撞出细碎声响。
“脏手滚开!”虞夏怒喝一声,膝弯猛地发力。十厘米的高跟鞋尖划破空气,精准撞上某个硬物。闷哼混着粗口炸开在耳畔,她趁机扭动身躯,金属椅在地面拖出刺耳长音,像困兽发出的最后嘶吼。
“不知死活的东西!”咒骂声未落,虞夏便被蛮力拽起,连人带椅轰然倒地。右肩重重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眼前瞬间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未等喘息,头皮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有人揪住她的长发将她提起,金属的寒意贴上太阳穴,子弹上膛的咔嗒声清晰得骇人,像是死神叩响了门环。
枪管狠狠碾过她颤抖的太阳穴,混着硝烟味的威胁喷在脸上:“敢再挣扎,老子现在就送你归西!少了人质,大不了捞笔别的买卖!”
寒意顺着枪管渗入骨髓,虞夏的牙齿不受控地打颤。金属的冰冷像毒蛇吐信,贴着太阳穴缓缓游走,仿佛己经穿透皮肤,在脑骨上凿出细缝。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嗅到死亡的腥气——那是铁锈混着硝烟的刺鼻味道,比废弃工厂的霉味更令人窒息。往日里骄纵任性的底气轰然崩塌,她终于看清,在这群亡命之徒眼里,虞家千金的身份不过是砧板上的肥肉,随时能被剁成齑粉。
喉间泛起铁锈味的呜咽,虞夏颤抖着吐出破碎字句:“我...我不动了...”温热的泪意迅速洇透蒙眼黑布,在黑暗中晕开大片湿痕,混着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在锁骨处,凉意刺骨。
枪管撤离的瞬间,虞夏紧绷的神经刚要松懈,耳畔便炸开绑匪们粗鄙的笑谈。他们围坐在西周,毫不避讳地谈论着如何瓜分十亿赎金,唾沫星子溅在她发梢。她死死咬住下唇,将满心恐惧化作专注,从那些污言秽语里捕捉关键——码头、凌晨三点、老蒋的人。这些零碎线索刚在脑中拼凑成型,厂房深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得众人瞬间噤声,空气里只剩粗重的喘息。
“什么动静?”头目猛地踹开脚边铁桶,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混着质问炸响。方才还喧闹的厂房骤然死寂,唯有滴水声从锈蚀管道坠落,在空旷空间里荡出令人心悸的回音。所有人屏住呼吸,暗处仿佛蛰伏着某种未知的巨兽,随时要撕开黑暗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