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远在县城的小旅馆里住了半个月,靠打零工勉强维生。每晚他都做同样的噩梦——林秀芬从黑水潭中爬出,湿漉漉地站在他床边,用冰冷的手指抚摸他的脸。
"我会回来的..."梦中的她总是这样低语。
白天,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但林秀芬的身影却越发清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或者...她真的变成了厉鬼?
一天傍晚,陈志远在街边小摊吃面时,听到邻桌几个山民在谈论黑水村。
"听说了吗?黑水村死绝了!"
"早听说了,一个月内死了十几口人,都说是那被浸猪笼的女人回来索命。"
"活该!现在谁还敢从那儿过?天一黑,能听到女人唱歌..."
陈志远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冲过去抓住说话人的衣领:"你说什么?黑水村怎么了?"
那人被他的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地把听来的传闻又说了一遍。陈志远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如纸。
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旅馆,瘫在床上,泪水模糊了视线。是他害死了林秀芬,现在她又害死了全村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第二天清晨,陈志远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决定回黑水村看看。无论面对的是死亡还是厉鬼,他都必须回去结束这一切。
长途汽车只能到青林镇,从那里到黑水村还有二十多里山路。陈志远在镇上买了些香烛纸钱,准备祭奠林秀芬。也许...也许这样能平息她的怨气?
正当他准备出发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小兄弟,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可有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陈志远转身,看到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站在身后。老者约莫六十岁上下,须发花白,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你是谁?"陈志远警惕地问。
"贫道张清远,云游西方,专解邪祟之事。"老道士微微一笑,"你身上有很重的阴气,最近是否接触过横死之人?"
陈志远心头一震,犹豫片刻,还是将黑水村的事简要说了一遍。老道士听完,眉头紧锁。
"浸猪笼...好生残忍。"他叹息道,"那女子含冤而死,怨气冲天,必成厉鬼。你若不化解此怨,终将被她索命。"
"那我该怎么办?"陈志远急切地问。
老道士沉吟片刻:"带我去黑水村,我或可化解此劫。但有一条件..."
"什么条件?"
"若我助你平息此事,你需拜我为师,随我修行。"老道士目光炯炯,"你命格特殊,是修道的材料。若入我门墙,可有一番作为。"
陈志远愣住了。拜师?修道?这意味着他将永远离开平凡的生活...
"我...我考虑考虑。"他含糊地说。
老道士也不勉强,只是递给他一张符纸:"贴在胸前,可保你今日平安。明日此时,我还在镇口等你答复。"
符纸入手温热,陈志远感到一股暖流从手心蔓延至全身,多日来的阴冷感顿时减轻不少。他郑重地向老道士道谢,然后踏上了去黑水村的路。
随着距离村子越来越近,天色也越发阴沉。明明是正午时分,却昏暗如黄昏。路旁的树木枯萎凋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当黑水村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陈志远的心跳加速了。村子静得可怕,没有炊烟,没有犬吠,甚至没有鸟鸣。只有风吹过破败屋舍的呜咽声。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村子,发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有些门上还贴着褪色的符咒。地上散落着各种物品,像是人们匆忙逃离时掉落的。
村中央的祠堂大门洞开,里面黑漆漆的像一张大口。陈志远不敢进去,转而向自己家的老屋走去。
老屋比他记忆中更加破败,院墙倒塌了一半,院中的槐树枯死了,光秃秃的枝干像鬼爪般伸向天空。推开门,一股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的一切都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覆盖了厚厚的灰尘。陈志远走进自己的房间,床铺上还留着他仓皇逃跑时的痕迹。
突然,他听到楼下传来水滴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清晰可闻。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蹑手蹑脚地下楼,循声来到厨房。
水缸旁的地面上有一滩水渍,还在不断扩大。水渍中混杂着几根水草,散发出黑水潭特有的腥气。
"二婶...是你吗?"陈志远颤抖着问。
没有回答,只有水滴声继续着。他鼓起勇气,推开二叔的卧室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
床上躺着两具尸体,是二叔和二婶!二叔面色青灰,双眼圆睁;二婶则浑身湿透,长发披散,皮肤泡得发白,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最恐怖的是,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死后也不分离。
陈志远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冲出屋子,一路狂奔到村口才停下。他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后背。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幻觉?还是...二婶在向他展示什么?
天色渐暗,村中开始升起薄雾。雾气中,隐约有歌声从黑水潭方向飘来——是林秀芬常哼的小调!
恐惧战胜了理智,陈志远转身向镇子方向逃去。他跑得肺都要炸了,却不敢停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