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久违的放松

鹏城的初春，海风带着微咸的暖意，吹散了冰灾残留的阴冷。阳光洒在细软的沙滩上，反射出点点碎金。

这不是什么豪华度假村，只是离市区不远的一处普通海滩。几辆印着“快帮”蓝标的七座商务车歪歪扭扭地停在沙地上。车门拉开，卸下一群穿着休闲、神情放松的人。

“嚯！憋死我了！”壮汉第一个跳下车，深深吸了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用力伸了个懒腰，手臂上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踢掉脚上的运动鞋，赤脚踩进温热的沙子里，咧嘴一笑，对着后面喊道：“都下来！踩踩沙子，透透气！”

阿飞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地推员嘻嘻哈哈地跟着跳下来，像撒欢的孩子冲向海浪。冰灾里一起扛过米袋子、爬过冰坡的情谊，让他们成了真正的兄弟。

“小心点！别湿了衣服！”和靖笑着提醒，她穿着简单的米色亚麻长裙，长发随意挽起，难得的轻松。她手里提着个大保温袋。

“知道了，和总！”阿飞回头应了一声，声音被海风吹散。

夏小薇扶着鲁晓从另一辆车下来。鲁晓还拄着单拐，但气色好了很多，脸上有了些血色。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看着远处嬉闹的同事，嘴角微微上扬。

“慢点。”夏小薇轻声说，扶着他小心地在干燥的沙地上坐下，铺开带来的野餐垫。

“没事，感觉好多了。”鲁晓声音依旧有些低，但清晰了不少。他看着夏小薇忙前忙后，从包里拿出水杯、药盒，动作自然又细致。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低声说：“谢谢。”

夏小薇动作一顿，没看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耳根却悄悄红了。

姚林最后一个下车，没穿西装，简单的灰色T恤和卡其裤。他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壮汉在和阿飞他们打水仗，笨拙的动作引来阵阵哄笑；和靖正把保温袋里的食物一样样拿出来，三明治、水果、卤味，都是她亲自准备的；鲁晓坐在垫子上，看着海，眼神平和；夏小薇安静地坐在旁边，削着一个苹果。

紧绷了太久的弦，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稍稍松弛。他走到鲁晓旁边坐下。

“感觉怎么样？”姚林问。

“还行。”鲁晓转过头，眼神里恢复了点神采，“芯片的报告我看了。那个72小时周期的信号...很蹊跷。像心跳，更像某种...远程激活的‘闹钟’。裂痕是阻碍，但也是窗口。”他习惯性地想摸口袋里的笔记本，却摸了个空，才想起今天是来放松的，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不急，养好身体是第一位。”姚林拍拍他的肩膀，“‘星火’的架构草图，等你回来。”

“嗯。”鲁晓点头，目光又投向大海。

另一边，壮汉和阿飞他们湿漉漉地跑回来，带起一阵沙子和笑声。壮汉抓起一个三明治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饿死了！还是和总准备的实在！比那‘万家灯火’请老蔡吃的大餐香多了！”

提到“万家灯火”，气氛微凝了一下。

“跳梁小丑罢了。”姚林语气平淡，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着，“砸钱买不来根基。老蔡他们，迟早会明白。”

“就是！”壮汉灌了口水，豪气地一挥手，“咱们‘快帮’靠的是啥？是冰天雪地里一起扛过来的情分！是实打实给商户引流、解决问题的本事！他们拿什么比？”他看向那群年轻的地推员，“兄弟们，对不对？”

“对！”阿飞他们齐声应和，脸上是纯粹的信任和干劲。

和靖把切好的水果分给大家，笑着说：“好了好了，今天不提工作，就是让大家松口气。尝尝这个芒果，很甜。”

阳光、海风、食物、伙伴的笑声。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生死危机，只有最普通的相聚。鲁晓安静地吃着夏小薇递过来的苹果片，听着阿飞讲他老家收麦子的趣事，脸上是久违的放松。夏小薇坐在他旁边，偶尔递水，听着大家聊天，嘴角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夕阳西下，把海面染成一片金红。不知是谁提议：“放烟花吧！”

几支手持的小烟花棒被点燃，滋滋作响，迸发出明亮却短暂的火星，在渐暗的天色中划出绚烂的轨迹。阿飞他们兴奋地挥舞着，光影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跳跃。

“真好看。”夏小薇看着眼前跳跃的光芒，轻声说。

鲁晓侧头看她，烟花的光映在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他想起她守在病床前通红的眼睛，想起她削苹果时笨拙却认真的样子。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也看向那绚烂却易逝的光芒。

姚林和和靖并肩站着，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海风吹拂着和靖的长发，她微微侧头，对姚林说：“很久没这么轻松了。”

姚林看着她被晚霞映红的侧脸，眼神柔和：“嗯。风暴眼过去了，但路还长。能这样喘口气，挺好。”他伸出手，很自然地替她拂开被风吹到脸颊的一缕发丝。和靖微微一怔，没有躲开，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在暮色中并不明显。

壮汉也安静下来，靠在车边，看着嬉闹的年轻人，看着海天相接处的落日余晖，看着姚林和和靖并肩而立的背影，还有垫子上安静相处的鲁晓和夏小薇。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这种平静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比打赢一场商战更让人踏实。

烟花燃尽，只留下淡淡的硫磺味和满天的星斗。沙滩上的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返程。海浪依旧轻轻拍打着岸边，像一首温柔的摇篮曲。

返程的车里，大家都有些疲惫，但气氛轻松。鲁晓靠着车窗，在平稳行驶的车中，慢慢合上了眼。夏小薇小心地帮他拉了拉滑落的薄毯。

创银大厦顶层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但今晚无人加班。

然而，在深港研发中心那间最高级别的屏蔽室里，那块边缘带着裂痕的黑色芯片，在绝对黑暗和寂静中，内部某个微乎其微的节点，按照72小时的周期，准时地、冰冷地，再次脉动了一下。微弱的能量波动被超导屏蔽层牢牢锁住，未引起任何警报。

这短暂的宁静，如同那绚烂却易逝的烟花。深海的暗流，依旧在无人察觉处，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