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疼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他知道,一旦报出自己的名字,以后在这片区域就更没有活路了。
乞丐的世界虽然残酷,但也有着不成文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己,不会轻易弄死一个能干活(比如偷窃、要饭)的同类。但黑虎显然不按常理出牌。
“嘿,哑巴了?”黑虎见他不说话,脸色更加阴沉。他另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抬起,看准了狗子己经肿得不形的侧脸,狠狠地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狗子的半边脸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说不说?!”黑虎又问,语气中的狠厉更甚。
狗子还是不说话,只是倔强地将头偏向一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屈的倔强。这种倔强,在饱受欺凌的底层孩子身上,有时会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表现出来。
黑虎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他似乎被狗子的沉默激怒了。“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打到他会说为止!”
随着他一声令下,不远处的阴影里,慢悠悠地走出了两个身影。这两个身影同样瘦骨嶙峋,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们是黑虎的跟班,外号“瘦猴”和“矮冬瓜”。
瘦猴贼眉鼠眼,手脚麻利;矮冬瓜则是个罗锅,力气却不小,总是嬉皮笑脸地跟在后面捡漏。
瘦猴一上来,就对准狗子己经受伤的小腿,狠狠地一脚踹了下去。
“咔嚓!”一声轻响,或许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或许是韧带撕裂的声音,狗子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嗷——!”狗子的惨叫在空旷的角落里回荡,充满了痛苦和无助。
矮冬瓜则嘿嘿笑着,走上前去,一脚踩在狗子的另一条胳膊上,然后慢慢地、恶意地碾动着自己的脚。
“咯吱……咯吱……”骨骼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狗子的另一条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几乎要将狗子彻底淹没。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也变得扭曲起来。他只能感觉到无休止的拳打脚踢,落在他的背上、头上、肚子上……每一击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仿佛要将他脆弱的身体彻底撕碎。
黑虎似乎犹不满足,他走到狗子身边,用脚尖挑起狗子己经不成样子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小子,还嘴硬吗?”黑虎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狗子的眼睛半睁着,瞳孔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开始涣散。他看着黑虎那张狰狞的脸,那张脸上充满了暴虐和快意。他想吐,想挣扎,但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铁锈味。
他看到黑虎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他明白,在这个人的眼中,自己和其他垃圾没什么两样,只是暂时还没被丢弃而己。
“妈的,真是个硬骨头。”黑虎似乎有些失去了耐心,他松开脚尖,然后猛地抬起穿着破鞋的大脚,对着狗子的胸口狠狠地踩了下去!
这一脚,用了全身的力气。
“噗!”
狗子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像是被一柄巨大的铁锤砸中,瞬间塌陷下去。剧痛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他的眼睛猛地凸出,嘴巴大张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然后被狠狠地捏碎。
鲜血,如同受惊的蚯蚓,从他的嘴角、鼻孔、耳朵里缓缓流出,蜿蜒而下,将他沾满泥土和秽物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色。
“呃……”狗子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只有那双眼睛,还微微睁着,望着铅灰色的天空,瞳孔涣散,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那里面,残留着最后的恐惧,最后的绝望,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生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