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天空像被揉碎的金箔糊在琉璃上,泛着浑浊的蜜色光晕。
云烬足尖刚触到南天门的汉白玉阶,腕间那串玄霄赠的银链突然烫得灼人——细链上錾刻的"锁魂"二字正渗出幽蓝微光,顺着血脉往心脏钻,像有无数根冰针在她经脉里挑动。
"看来不好闯。"她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着颈间半块玉珏。风掀起她的发梢,露出后颈发红的锁魂印,此刻正随着银链的震颤微微跳动,像被火烤着的活物。
身后传来衣袂破空声。一张陌生的脸,站在她身侧,广袖被仙界的风卷起,露出腕间一道旧疤。他垂眸望着她腕间的银链,指腹轻轻擦过链身,幽蓝咒文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竟顺着他的指尖窜进他体内。
"应该就是这东西..."他声音发闷,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喉间。云烬正要追问,却见他眼底闪过一道金芒,整个人突然化作一团青雾消散。她踉跄半步,只来得及抓住他残留的半片衣角,触感像被雪水浸透的玄铁,凉得刺骨。
"放肆!"
炸雷般的喝声震得云烬耳膜发疼。二十余道金甲身影从云层里破出,为首的卫士手持鎏金画戟,戟尖指着她咽喉:"擅闯天宫者,魂飞魄散!"他身后跟着的卫士个个腰悬玉牌,牌面刻着"司命""司情"等字样,连发间都缠着金丝,显然是神界最精锐的天罚卫。
云烬反手抽出烬海剑。剑鸣声里,她看见玄霄的青雾凝成实质——他站在十步外的廊柱后,青锋剑斜指地面,剑身上流转的银芒与她剑上的赤焰交相辉映,像两柄即将共鸣的古剑。
"动手。"她低喝一声,烬海剑划出半轮赤月。血珊瑚的力量顺着剑刃涌出,竟在半空凝成千万根细如牛毛的赤焰针,首取左侧卫士面门。那卫士慌忙举戟格挡,却见赤焰针穿透戟身,在他胸口炸开朵血花——不是血肉横飞的惨烈,而是魂魄被生生撕裂的清脆声响,连神魂碎片都被烧成了齑粉。
右侧卫士见势不妙,挥剑劈向云烬后颈。玄霄的青锋剑却比他更快,剑气如游龙般穿云而来,精准挑断他手腕上的筋脉。卫士痛呼着松手,长剑坠地时发出轰鸣,竟震碎了半块汉白玉阶。
"结阵!"为首卫士嘶吼着。二十余道金甲身影瞬间变换方位,金戈相撞的脆响中,一座由金光凝聚的困仙阵拔地而起。云烬只觉呼吸一滞,周身灵气竟被阵法抽干了大半,腕间银链的灼痛更甚,几乎要将她的心脏灼穿。
"用珊瑚簪。"玄霄的声音突然在她识海响起,带着几分冷意,"锁魂印怕因果,珊瑚簪是钥匙。"
云烬摸出珊瑚簪。贴合着她掌心,竟与银链上的幽蓝咒文产生了共鸣。刹那间,银链的灼痛化作清凉,咒文泛起的蓝光与玉珏的金光交织,在她周身凝成层淡金色屏障。
困仙阵的金光撞在屏障上,像石子投入深潭,只激起层层涟漪。云烬趁机挥剑,烬海剑的赤焰裹着血珊瑚的阴毒,首接穿透阵法薄弱处。为首卫士的护心镜被刺出个窟窿,他瞪大眼睛看着胸口的剑痕——没有鲜血流出,只有缕缕金粉从伤口处飘散,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提线木偶。
云烬反手拔出插在卫士胸口的剑,血珠溅在银链上,竟腐蚀出个小缺口,"你们不过是神界的傀儡。"她话音未落,腕间银链突然暴长,勒得她手腕泛起青紫色,似乎召唤什么人?
卫士踉跄后退。
云烬的烬海剑与玄霄的青锋剑同时嗡鸣。两柄剑上的光芒交织成网,将剩余卫士的神魂碎片一一绞碎。最后一名卫士倒下。
她瞥见天殿中央悬浮的赤色珠子。烬海之泪,可此刻她的心跳得厉害——不是因为这颗能操控六界情感的核心,而是天殿深处那座刻满咒文的青铜台,分明是主阵眼。
烬海剑劈开最后一道神纹屏障。云烬的瞳孔骤然收缩——青铜台上的核心正在运转,无数银线从她腕间的银链延伸出去,缠上穹顶的水晶灯,缠上西周的神纹柱,最后全部没入中央的赤色珠子里。
"烬海之泪本体。"云烬惊呼道。
天帝的身影从青铜台后走出。着明黄色的龙袍,袍上绣着金色的云纹和祥龙图案,头戴冕旒,面容威严而阴沉,眼神中透露出贪婪和野心。气场强大,让人不寒而栗。
"守碑人云烬,不自量力。"他的指尖点向云烬,银线突然收紧。
她疼得跪了下去,腕间渗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竟开出妖异的曼陀罗。
云烬咬碎舌尖。
天帝张开双臂,周身腾起黑雾,"我能掌控六界的一切。守碑人,你的情感太纯粹,正好做魔神的祭品。"
他抬手,一道黑芒裹着情丝本源的银线射向云烬心口——那是用她的血炼的锁,比千军万马更难挣断。
玄霄冲过来试图挡住,却被黑芒击中胸口,喷出一口黑血。
“战神玄霄,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云烬这才发现,黑芒里带着腐蚀性的物质,玄霄的身体不过瞬息就消散。
云烬望着玄霄逐渐透明的身影,喉咙里迸出破碎的尖叫:"哥哥!!"她看见他的指尖在地上划出半道痕迹,像是想抓住什么,却终是化作点点金粉,散在风里。
心神剧痛突然转为灼热的涨潮。云烬的摸向怀中那根珊瑚簪,簪头的红珊瑚泛着妖异的光,和她识海里的烬海泪共鸣着发烫。她猛地拔出珊瑚簪,握紧的瞬间,掌心的血珠顺着簪身流进簪头,在珊瑚纹里冲开条细缝。
抬头看向烬海之泪本体。赤色珠子在旋转,银线像活物般缠绕,而最深处,她的本命魂火正在被一点点吞噬。
她右手握紧烬海剑,剑身上的血珊瑚纹与掌心的珊瑚簪共鸣,发出灼热的温度。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翻涌,那些被压抑的情丝,此刻正在她的掌控之中——那些翻涌的情愫执念。
她挥剑的动作看似刺向天帝,果然,天帝慌忙抬手要挡,却被从珊瑚簪里窜出的情丝缠住了手臂。
情丝如活蛇般钻进天帝的皮肤,在手臂上勒入嵌痕。云烬的剑借势折回,精准刺穿那枚赤色珠子。"咔嚓"一声,珠子碎裂的刹那,整座情感天殿剧烈震动。穹顶的金漆簌簌掉落,青铜台的咒文纹路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连天帝冕旒上的赤玉珠都在摇晃,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腕间的锁链终于"咔嚓"崩断。云烬看着断裂的银线,这才发现那些线里竟裹着自己的血—所谓"锁魂印",是用她的本命精血铸的牢笼。她指尖划过核心碎片的咒文,一滴鲜血滴在上面,腾起幽蓝的火焰。那火焰顺着咒文蔓延,所过之处,黑雾消散,情丝枯萎,连天帝威严的面容都开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