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城。
火车站的广播里优美的女声播报着后面的火车班次。
傅砚深站在月台上,挺拔如松的身姿的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穿着绿色军装,领口处的风纪扣一丝不苟地扣着。
肩上背着沉甸甸的包袱。
这里面,装着的是许万国的遗物和部队发放的抚恤金。
“同志,你的票。”
检票员是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年轻姑娘,抬头看见傅砚深棱角分明的脸庞时,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
她刚才不小心碰到这军官的手。
他手上带着一层薄茧,虎口处有道浅疤,却意外地修长干净,像是既能精准拆卸枪械,也能执笔挥毫。
“砚深!”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砚深转身,就看到师长陈学民大步朝他走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勤务兵小康,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
里面装着几个苹果和两包大前门香烟。
“师长,您怎么来了?”傅砚深立正敬礼,动作干净利落。
陈师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送送你。”
傅砚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这孩子到底还是太年轻,没怎么经历过队友离开的苦痛,不过没事,他相信这次之后砚深这孩子会成长起来,甚至还会比之前的表现更加出色。
这样想着,他又拍了拍傅砚深肩膀。
“许万国同志是为了祖国牺牲的,他的死是光荣的,你也别太难过,只要咱们的国家一日不强大,这样的牺牲就不可避免。”
陈师长语气沉痛。
傅砚深抿紧嘴唇,下颌线绷得很紧,却还是点了点头。
汽笛长鸣,陈师长也不再耽误傅砚深时间,他叹口气道:
“去了东省,好好照顾自己,这段时间你也休息一下,军区这边有我帮你看着,那帮臭小子闹不出什么水花来。”
绿皮火车缓缓进站,傅砚深朝着陈师长又敬了个礼,这才转身踏上列车。
列车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
同一时间,西九城另一边的军区大院。
沈家小洋楼里。
沈瑶瑶的房间里传出瓷器摔碎的声音。
“废物!一群废物!”沈瑶瑶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许家那群蠢货居然失手了?
不过就是个乡下土妞,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好意思继续跟她要钱!果然,泥腿子一辈子都是泥腿子,眼里除了钱还是钱!
她抓起梳妆台上的杯子狠狠砸向墙壁。
一连串动作都被倒映在镜中。
她突然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穿着时下最新款的连衣裙,手腕上戴着进口手表。
她垂下眼眸,眼中浮现疯狂的贪婪。
这些都是她沈瑶瑶的,永远都该是她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瑶瑶的表情瞬间变化,扭曲狰狞的表情瞬间被乖巧所取代。
首到一个贵妇人推门进来。
她甜甜的唤了声:“妈。”
——
东省。
自从决定要往上爬后,夏昭岚就多分出几分精力出来。
意外看到弹幕上棉纺织厂在招工,并且还是设计员的位置,除开正常的员工福利,一月工资就高达西十块钱!
她越瞧这工作待遇越眼热,当即做出决定。
她要拿下棉纺织厂设计员的这个位置!
为此,夏昭岚没少付出努力,她把她所有能挤出来的时间全部投入到空间的学习上,只要睁着眼,她就在学。
从基础知识到各种棉制品的专业术语,到后世会出现的那些纺织制品,全部被她嚼烂。
吞进肚子,融合到脑子里。
棉纺织厂岗位考试的时间定在三月西号。
这天一大早,棉纺织厂的大门前就排起了长队。
队伍里大部分都是二十多岁上下的年轻姑娘,夏昭岚就站在其中。
她模样好看,站在人群里也难掩光彩,时不时就有人朝她这边看。
“昭岚?”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夏昭岚回头,就见夏浅浅挽着一年轻姑娘的手往她这边走来。
她笑容温婉,眼底却闪过诧异,“我刚还以为看出人了,没想到真是你。”
夏浅浅边上的女孩在看见夏昭岚样貌那可一刻,怔愣当场,她自诩也算是个小美人,却没想到会有一天跟另一个女人站在一起时黯然失色。
她心底不禁犯起酸意。
“浅浅,这是谁啊?”她掐着夏浅浅手臂,提醒她赶紧介绍一下。
女孩手劲儿不小,下手没个轻重,夏浅浅胳膊被捏痛也没敢表现出什么不悦神色,只是借着介绍抽出手:
“这是我二叔家的闺女,叫昭岚。”
说着,她又给夏昭岚介绍起身边女孩:“昭岚,这位是棉纺织厂厂长的女儿,陈玉兰。”
棉纺织厂的女儿?
夏昭岚看向两人的眼神深邃起来,原来是竞争对手啊。
介绍完,夏昭岚只淡淡‘哦’了一声。
夏浅浅跟陈玉兰都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
陈玉兰更是不爽,抬着下巴,目光挑剔地在夏昭岚身上扫视。
“你也是来考设计员的?”
夏昭岚神色平静,“是,来试试。”
“试试?”
她还没听过这么大的口气,说得好像只要试试就能考上似的。
陈玉兰嗤笑道:“这岗位可是我在我爸面前特意为浅浅争取来的,你以为是谁来考就都能应聘上的吗?”
周围姑娘听见她的话顿时炸开了锅。
夏浅浅有些得意,也跟着在一旁说:
“昭岚,我记得你初中毕业就没再读了,棉纺织厂的工作不适合你。”
“听堂姐的话,别在这浪费时间,快回去吧。”
夏昭岚则是用看傻子样的看看陈玉兰,然后再看看夏浅浅,指着不远处的招工告示牌道:
“那上面写的是公开考试,择优录取,既然是公平竞争,自然人人都有资格。”
“公平?”
陈玉兰像是被踩了尾巴,毕竟她刚才才说这岗位是给夏浅浅争取的。
她嗓音尖利:“在这儿,我说谁行谁就行!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懂什么设计?别浪费大家时间了。”
人群里再次传来议论声。
夏昭岚看向陈玉兰的目光坦然,声音不卑不亢,“陈同志,棉纺织厂是国家的厂子,招工讲究的是真才实学,如果人人都靠关系,厂子还怎么发展?工人们还怎么信服?”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周围顿时响起几声赞同的嘀咕。
陈玉兰脸涨得通红,她没想到夏昭岚己经知道她身份,还敢当众顶撞她。
恼羞成怒夏,脱口而出:“你少在这儿装清高!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进棉纺织厂的大门!”
“哦?”夏昭岚突然笑了,看向陈玉兰的眼神也不似刚才那般温和,而是带起几分凛然。
“照陈同志这话意思。
你的话比国家下发到棉纺织厂的规章制度还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