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潇湘院出来,谢梵镜领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门。
在马车上,谢梵镜与几个婢女换了衣服,都换成了窄袖紧身、便于骑射,轻便好行动的胡服。
谢梵镜与几个身怀武功的婢女,在脸上做了些变动,将原本的容貌做了掩饰。
等出了城。
四下无人时,马车上的马夫贴上人皮面具,白芷轻轻扯了下马车床边一根不起眼的细绳。
顿时,马车顶上垂下来几片篷布,镇国公府的徽记被遮住,整辆马车从精美华丽变得平平无奇。
重生后第二日,谢梵镜便在各处都重新部署。
前世,因为对身边人绝对信任不设防,导致她跟自己的心腹下人统统中招。
她不仅害了自己,害了家人,也害了这些对她忠心耿耿,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姐妹的心腹丫鬟们。
谢梵镜心怀愧疚。
但不能只是愧疚,她要做出行动来,护住自己的人。
这几日,谢梵镜派人重新去寻了当年教授过她几年功夫,后来却被太夫人借故赶走的女师父。
谢梵镜将其安置在自己的另一处别庄中。
与当初外祖母送她的庄子,在同一个方向。
只不过位置更加隐蔽,更加安全。
低调不起眼的青蓬马车,缓缓驶入西郊温泉别庄内。
谢梵镜准备先去查看那日从珍宝库中转移的财宝。
临近盛京城四个方向,都有王公贵族、高官小吏、甚至商人的别庄。
其中东郊地最贵,风景最美,还带温泉,通常是皇庄。
公主皇子,王爷们的产业大多在此。
南郊次之,大部分是公侯伯爵、一二品京官与品阶较高的武将在此置业。
西郊又次之,多是二品以下官员内眷在此置业。
而北郊,则大多是微末小官的家眷、及商人在此置业。
这四个方向就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等级划分得分明。
很少会有人主动跨越这条线,去往另一个方向。
她便是这其中的异类之一。
谢梵镜的外祖母靖宁候太夫人送她的温泉庄子,便在西郊。
当年,外祖母曾说,在此置业的官员家眷众多,谢梵镜来这边办些自己的事,又方便又不打眼。
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容易被查出来。
谢梵镜极少过来这边,如今,她掀起车帘往窗外看。
见平整的官道上来往的马车很少,基本也都是如她们一样外形低调朴素的马车。
打照面擦肩而过时,对方也只是轻飘飘地扫过来一眼。
就立刻移开目光。
显然,大家都怕碰到比自己官阶高的官员家眷,也怕惹事上身。
谢梵镜对这个地方非常满意。
她先带着白芷、藿香、茵陈、半夏,去了温泉庄子。
守着温泉庄子的,均是当年外祖母送给她那批人中剩下的佼佼者。
身手不凡,极为忠心。
谢梵镜领着四个婢女要进去,都被守在庄子外的两个侍卫面无表情拦了。
“什么人?”
“你的主子。”
谢梵镜丢过去一枚小巧令牌。
侍卫狐疑地打量谢梵镜与几个婢女几眼。
他记得大小姐好像不长这样?
谢梵镜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嗖嗖的:“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侍卫立刻放行。
这是谢梵镜前些年还未被限制人身自由时,经常来庄子玩儿。
她那时候是个调皮玩心重的小姑娘,制订了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规则。
例如进这庄子,要对暗号。
当时她随口便想了这两句。
如今再说来,莫名心生羞耻。
今日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妆粉,四个婢女没看见谢梵镜脸上的薄红。
管理这庄子的,是靖宁侯府退下来的一个老家将,谢梵镜管他叫忠叔。
靖宁候太夫人年轻时与镇国公太夫人很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也知晓镇国公太夫人是个什么腌臜人,对她极不放心。
她知晓自己的亲闺女林岚是个不省心的,便亲自教了外孙女谢梵镜怎样韬光养晦,又仔细挑了些伶俐能干的心腹过来帮衬她。
只不过,年少的谢梵镜心智未全,鉴别不出来旁人究竟是真对她好还是假对她好。
于是,外祖母这边的话她听了,二房与太夫人那边的话她也听了。
两边的人同时重用,却也不让双方知晓对方暗棋的存在。
前世,她跟忍冬这些婢女,便是被太夫人的暗棋下药,才中招的。
这辈子,她只会相信外祖母给的心腹。
谢梵镜让忠叔带她去新挖的暗道里,查看前些日子从镇国公府运出来的财宝。
进了宝库,丫鬟们将装着财宝的大箱子一一打开。
箱子打开的一刹那,只点着幽微烛火的室内仿佛瞬间一亮。
没有女孩子不喜爱这些东西,白芷几个瞬间屏住呼吸,望着那些精美首饰的眼珠子都仿佛不会转了。
大拇指般大小,颗颗圆润,散发着莹润光泽的东珠足足有半斛。
镶嵌着各色宝石的赤金首饰,装了一层又一层,将几个大箱子堆叠得满满当当。
赤金镶嵌着翡翠、玛瑙、宝石的璎珞项圈,也满满地装了一大箱子。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镇国公当年从各国打仗时收缴来的战利品。
各种还未曾开出的宝石、玉石原石,上等的玉料、石料。
用翡翠、和田玉制的玉镯、簪子、耳坠、扳指、禁步、玉带钩也满满地装了一箱子。
谢梵镜哭笑不得,当初她只说了,捡些库房中最名贵,最值钱的东西运出来。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办到的,竟将这些玉制品也毫发无损地运出来。
她掀开最后几个大箱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则是各种名贵布料。
有用金丝与孔雀羽线织的云锦、寸丝寸金的缂丝、产量极少极为珍稀的孔雀罗,还有薄如蝉翼,辅以金丝银线织就的浮光锦,妆花缎。
每一种布料都是珍贵且珍稀,价逾万金。
谢梵镜只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些珍稀漂亮的布料。
对忠叔道:“忠叔,过些日子,宫中便要选秀,万寿节也临近了。你设法将这些珍稀布料,以及宝石、美玉的原石,卖给那些家中豪富的待选秀女,以及高位嫔妃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