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冰碴扑在张雪娇脸上,她跌跌撞撞追着那道黑色身影,冻僵的手指死死攥着半融的青铜铃铛。铃铛表面凝结的霜花在掌心化开,混着血珠渗进纹路,如同她十年未愈的伤口。"别去长白山!"她的喊声被风雪撕碎,发间冰棱簌簌掉落,十年前古楼前他那句"不认识你"的寒意还未消散,此刻却要眼睁睁看着他再次踏入宿命的旋涡。
张起灵的脚步在雪崖边顿住,连帽衫下的侧脸蒙着霜花,宛如千年不化的冰雕。长刀出鞘时带起的寒芒映出他眼底翻涌的血色纹路,那是青铜门召唤的印记。"让开。"他的声音裹着长白山的寒气,刀刃却在微微发颤,仿佛在对抗某种强大的力量。
张雪娇突然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腕间莲花玉佩硌得生疼:"青铜门后的诅咒我陪你扛!当年你说过张家弟子生死与共..."
"张家弟子?"张起灵猛地甩开她的手,连帽衫下露出的脖颈血纹如活物般扭动,"你看看这满地狼藉!"他挥刀指向远处被风雪掩埋的张家古楼残垣,"张海客带着半数族人叛逃,另一半在海外倒卖族中秘宝!张家早就分崩离析了!"
张雪娇踉跄着后退半步,喉间泛起腥甜:"可你是族长!他们抛弃了你,我没有!"她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剑伤在风雪中泛着青紫,"古潼京我替你挡过刀,张家内乱我为你守祖宅,这十年我..."
"正因为我是族长!"张起灵的怒吼震落崖边积雪,长刀重重插入地面,"守护青铜门是历代族长的宿命!你以为我想背负这一切?"他摘下连帽衫,额角布满冷汗,瞳孔却死死盯着远处青铜门的方向,"血脉里的诅咒在灼烧,我能感觉到...门后的虚无之核在苏醒。"
话音未落,凛冽掌风扑面而来。张雪娇被重重甩在雪地上,后脑勺撞在凸起的岩石上,瞬间耳鸣目眩。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掌心的血痕——那是被他袖中青铜护腕刮伤的,和十年前他为她挡箭时留下的伤口,竟在同一位置。
"聒噪。"张起灵转身时,连帽衫下露出的脖颈血纹剧烈跳动,仿佛在呼应远处青铜门的召唤。他的脚印在雪地上蜿蜒,却不知每走一步,身后都有另一串浅淡的足迹悄悄跟随。张雪娇咬着渗血的嘴唇从雪堆里爬起,将染血的铃铛塞进怀里,被他打伤的右颊己经肿得麻木,可心里翻涌的酸涩远比皮肉之痛更难忍受。
长白山的暴风雪来得猝不及防,张起灵在青铜门前点燃篝火时,忽然听见风雪中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他猛地抽刀转身,却只看见雪幕中惊飞的寒鸦。而三里外的冰缝里,张雪娇正蜷缩着发抖,她的裙摆被岩石划破,露出小腿上被野兽抓伤的血痕。当她颤抖着摸向腰间的青铜短剑,却摸到一个温热的物件——不知何时,张起灵的青铜护腕竟出现在她怀中,护腕内侧刻着的莲花图腾,与她玉佩上的纹路完美契合。篝火映照下,青铜门上的古老图腾突然泛起幽光,而张起灵望着掌心浮现的血纹,想起方才挥掌时,那抹熟悉的药香混着血腥味萦绕在指尖,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