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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杭州城，晨光总爱透过吴山居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光影。阿宁裹着吴邪的藏青睡袍，赤脚踩过冰凉的地板，厨房方向飘来的豆浆香气混着她发间残留的鸢尾香，在空气里织成张温柔的网。但这网总在某个瞬间突然收紧——当她抄起平底锅将偷吃油条的吴邪追得满院跑时，当她把拆到一半的枪支零件混进他整理的古籍时，吴邪总能从她眼角眉梢的笑意里，窥见那个在古墓中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吴小狗，过来！”阿宁斜倚在书房门框，手里转着新得的青铜罗盘，红色指甲油在檀木上敲出清脆声响。吴邪刚把最后一本《金石录》归位，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枪管，“这罗盘是在你三叔旧宅找到的，和铃铛纹路能对上三分之一。”她的呼吸扫过他耳际，带着得逞的狡黠，“说，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这样的对峙几乎成了日常。吴邪转身时握住她持枪的手，顺势将人抵在博古架上，宋代官窑花瓶在身后轻轻摇晃。“该说的都在洞房夜说了。”他低头咬住她微翘的唇角，却冷不防被阿宁抬腿勾住腰，皮革长靴的尖刺擦着他小腿掠过。两人笑闹着滚到地毯上时，窗外的西湖正泛起细碎金波，惊飞了停在柳梢的白鹭。
但平静水面下暗潮涌动。吴邪常在深夜惊醒，望着枕边阿宁熟睡的侧脸，她眉心的红痕在月光下像道未愈的伤口。吴家女人短命的诅咒像团黑雾，始终悬在他心头。他偷偷联系解雨臣，托人寻遍古籍寻找破解之法；又背着阿宁去见霍秀秀，用自家半数古董藏品换得霍家秘阁的准入权。这些举动自然瞒不过阿宁，她不动声色地跟着他穿街走巷，在暗处替他解决跟踪的眼线，却在吴邪发现她时挑眉：“怎么？做贼心虚？”
这天暴雨倾盆，吴邪在书房研究从霍家借来的古籍，阿宁踹开房门，浑身湿透的皮衣紧贴着身体，怀里却死死护着个油纸包。“你三叔的老相好送来的。”她甩下沾满泥水的信封，里面是半张泛黄的帛书，“上面画着和铃铛一样的人面鱼纹，还有行字——‘十年之约，双鱼破局’。”
吴邪的手骤然收紧，帛书在指间发出细微的脆响。十年之期渐近，关于青铜门的忧虑如阴云般笼罩着他。而此时的张起灵，正在杭州城郊的小院里，陪着三个孩子堆沙堡。最小的孩子把沾满沙子的小手往他黑衣上蹭，他也不恼，只是耐心地把歪掉的城堡塔楼重新垒好。阳光落在他的肩头，将这个背负着沉重命运的男人，镀上了一层难得的柔和。
阿宁突然捏住吴邪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又在想什么？”她的拇指着他紧绷的下颌，“吴邪，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眼底跳动的火光。吴邪反身将她压在书桌上，古籍散落一地，“等解决完这件事，我带你去长白山看雪。”他的吻落在她锁骨处的伤疤上，“去看真正的云顶天宫。”
与此同时，张雪娇正蹲在张家古楼的阴影里，指尖把玩着两枚鬼玺。真鬼玺泛着温润的玉泽，而假的那枚表面粗糙，刻痕里还残留着朱砂。她对着石壁上的铜镜挑眉一笑，将真鬼玺塞进贴身口袋：“吴小狗，可别怪姐姐不仗义。”铜镜映出她身后密密麻麻的符咒，那是她用三个月时间破解的张家禁术——能短暂混淆青铜门的感应。
十日后，吴邪在整理旧物时，无意中发现了张起灵的一本日记。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对孩子们成长的欣喜，对吴邪和阿宁的祝福，还有对十年之约越来越深的忧虑。字里行间，藏着一个男人对平凡生活的眷恋，和不得不肩负使命的无奈。
吴邪攥着日记冲去找阿宁，却见她正在教孩子们练习射击。孩子们举着玩具枪，有模有样地瞄准远处的靶子，阿宁在一旁耐心纠正他们的姿势，眼神里满是温柔。“阿宁，张起灵......”吴邪话未说完，就被阿宁打断。
“我知道。”阿宁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他每天夜里都在院子里对着月亮发呆，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走到吴邪身边，握住他的手，“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两人连夜赶到张起灵的小院。推开院门，就看到张起灵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三个孩子挤在他身边，听得入神。看到吴邪和阿宁，张起灵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我们一起去。”吴邪开门见山地说，“十年之约，不该是你独自承担。”
张起灵沉默良久，目光扫过孩子们纯真的脸庞：“这里......”
“有我们。”阿宁打断他，“你守护了青铜门那么久，这次，换我们守护你。”
张雪娇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墙上，手里转着古旧铜钱：“哟，这么感人的场面，怎么能少了我？”她翻身跳下，将假鬼玺递给吴邪，“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觉悟。”
长白山的风雪比记忆中更凛冽，阿宁的睫毛结满冰霜，却仍紧紧跟着吴邪的脚步。当青铜门的轮廓终于在风雪中显现，吴邪手中的鬼玺突然发出刺耳嗡鸣，假鬼玺表面开始龟裂。门内传来沉闷的锁链声，仿佛远古巨兽的低吼。
“回去。”张起灵的声音像是从极寒之地传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着吴邪和阿宁，又望向张雪娇，“这不是你们该承担的。”
阿宁突然掏出怀中的青铜铃铛，两个半月前拼凑完整的铃铛发出清越声响，人面鱼纹竟开始缓缓游动。张起灵瞳孔骤缩，青铜门传来阵阵轰鸣，仿佛有某种古老的力量正在苏醒。
“我们不是来阻止你。”阿宁将铃铛抛向空中，铃铛悬浮在三人中央，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但这次，不该是你一个人。”她转头看向吴邪，眼神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坚定，“吴邪，你说过要带我看遍世间风景，这青铜门后的世界，也算一处。”
吴邪握紧她的手，又望向张起灵。风雪中，张起灵的目光终于有了温度，他抬手握住即将坠落的铃铛，低声道：“跟紧了。”青铜门缓缓开启，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阿宁突然踮脚在吴邪唇上一吻：“要是我死在里面，就把我做成粽子，挂在你书房。”
踏入青铜门的刹那，吴邪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铜钱声。张雪娇倚在远处的岩石上，冲他比了个鬼脸，手中真鬼玺泛着微光。她的声音混着风雪传来：“吴小狗，记得欠我一顿酒！”
门后的世界漆黑一片，唯有青铜铃铛发出的光芒照亮前路。阿宁握紧吴邪的手，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手套传来，让他想起杭州城的烟火，想起那些相爱相杀的日常。张起灵走在前方，步伐坚定却不再孤单。或许命运早己写好剧本，但至少这一次，他们选择携手面对，不再让任何一个人独自承受命运的重担。
风雪呼啸，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青铜门内，而张雪娇收起鬼玺，转身踏入茫茫雪原。她的笑声混着风雪飘远，惊起一群栖息在古松上的寒鸦。这场关于宿命与反抗的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