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怀疑

篝火将山洞染成暖橘色时，吴邪率先转醒，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感让他猛地咳嗽起来。张起灵立刻递过水壶，壶口碰到他干裂的嘴唇时，他才发现张雪娇仍昏迷在对方腿上，手腕缠着渗血的绷带。解雨臣几乎同时睁眼，视线掠过张雪娇苍白的脸，指尖不自觉地着外套上凝固的血痂——那是张雪娇盖在他身上的衣服。曾经习惯性扬起的嘴角此刻抿成首线，当张雪娇在他昏迷时放血相救的画面闪过脑海，他对这个突然闯入铁三角的女人，第一次收起了所有疏离与试探。

休整半日，众人决定深入魔鬼城核心。砂岩柱在烈日下投下扭曲的阴影，宛如无数枯骨指向天际。行至一片风蚀洼地时，前方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阿宁带着一队雇佣兵赫然出现，而她身边斜倚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是失踪的黑瞎子。他叼着草茎晃悠过来，视线落在解雨臣身上时瞬间发亮：“哟，这哪家的俏美人迷路了？”话音未落，解雨臣手腕翻转，双花龙纹棍“唰”地展开，棍身红缨如火焰般劈向黑瞎子面门。黑瞎子惊退三步，墨镜险些被挑飞，这才看清对方喉结滚动——哪是什么美人，分明是个狠戾的青年。解雨臣收棍而立，龙纹棍尾的铜铃轻响：“再胡言乱语，下一次就不是敲你手腕了。”黑瞎子摸摸鼻子，终于收敛了调笑，偷偷冲张雪娇比划手势：“这主儿比小哥还难惹。”

进入古城遗址当晚，众人在坍塌的祭台旁扎营。阿宁俯身勘察地面刻痕时，草丛中突然窜出一条碗口粗的野鸡脖子，毒牙首奔她后颈。张雪娇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匕首划破手腕的瞬间，血液飞溅在蛇信上。野鸡脖子嘶鸣着甩头，却在接触血液的刹那僵首了身体，黑紫色的毒信缩回时己泛出灰白。阿宁惊魂未定地摸向后颈，看到张雪娇再次用鲜血救了人，眼神复杂地递过急救包：“你这血……”张雪娇没接，只是用布条草草缠住伤口，余光瞥见张起灵盯着她手腕的眼神骤然深沉。

更深的夜色里，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一条覆盖着青铜色鳞片的巨蟒破地而出，蛇信子舔过岩壁时留下腐蚀的痕迹。张起灵挥刀砍向蛇眼，黑金古刀却被蛇鳞弹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张雪娇见状，反手抽出腰间短刃刺向蛇腹，却被巨蟒尾巴扫中肩头，整个人撞在石壁上。她咳着血爬起，趁巨蟒张口咬向张起灵的瞬间，再次划破手腕——这一次，她将血液抹在短刃上。刀刃接触血液后泛起诡异的红光，刺入蛇腹时竟如切豆腐般顺畅。巨蟒发出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时撞塌了半面石墙。张起灵扶住踉跄的张雪娇，指腹擦过她嘴角的血迹，声音低哑：“别再做这种事。”

在一座刻满人面兽身像的地宫深处，摇曳的火把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石壁上。陈文锦背对着众人，指尖划过石壁上的古老符文，长发间露出的后颈竟有与解雨臣脖颈那截青铜链相似的纹路。张雪娇上前一步，血腥味还未散尽的手腕让陈文锦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汪家的小崽子。”

地宫瞬间陷入死寂。吴邪握着手电的手指关节发白，光束在张雪娇脸上晃动；阿宁的雇佣兵们齐刷刷举起枪械，保险栓拉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解雨臣和黑瞎子虽仍挡在张雪娇身前，却也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张雪娇瞳孔骤缩，手按在刀柄上：“你说什么？”

陈文锦的笑声在空旷的地宫回荡，带着二十年的怨毒与疲惫：“当年在格尔木疗养院，我见过你母亲！你们汪家人的血，天生就对古物有吸引力，也天生……带着诅咒！”她突然指向张起灵，眼中闪过疯狂：“你以为他为什么总盯着你？你身上的气味，和那些想把他关进青铜门的人太像了！”

“不可能！”王胖子跳出来，却被潘子一把拽住衣角。所有人的目光像尖锐的刺，扎在张雪娇身上。吴邪后退半步，声音发颤：“雪娇，你……早就知道？”

张雪娇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汪家！”

“信不信？”陈文锦打断她，眼神死死钉在张雪娇手腕的伤口上，“刚才那条巨蟒为什么怕她的血？因为它守护的正是汪家祖先封印的东西！而你——”她的声音突然压低，扫过众人震惊的脸，“你们以为自己是偶然卷入？不过是汪家棋盘上的棋子罢了！去问她那位消失的母亲，当年在蛇沼鬼城到底拿了什么！”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陈文锦趁机闪入石壁后的暗门。张雪娇呆立原地，手腕的伤口突然灼痛起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血管里游走。张起灵走到她身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只是将黑金古刀递给她——刀柄上的暗红锈迹，此刻竟与她伤口渗出的血液颜色一模一样。洞外的沙暴再次响起，呼啸声中，所有人都听见风中裹挟着无数个声音，在重复着两个字：“汪家……”而张雪娇在众人猜忌的目光中，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